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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合台战损过三万,领兵的土默特部首领亦被击伤,撤退路上伤重不治而亡,剩余两万骑兵在肃州被堵截,血战一天一夜,最后只有一千余人溃逃回了西域。

……

……庞宽四日内,出城血战五次,共击杀三百零六名骑兵,最后一次,他率领四十名骑兵伏击了三百多察合台骑兵,斩首五十七名,力竭战亡!

其中察合台的首领就是被他伤的。

庞宽知晓,若想尽快结束战事,擒贼先擒王,伤到敌帅,就能乱其心智,若是能击杀,那就更好了。

陛下曾经夸赞他运气好,那就看看陛下是不是金口玉言了。

在找到察合台首领那一刻起,他感慨陛下果然看人十分精准!

他临时抱佛脚学的那些鞑靼语都用上了,一个没落下。

他果然运气好……

……

徐衔蝉抓着战报,目眦尽裂!

有些茫然地站在坍塌的城门前。

天空中,残阳如血,城门前,尸横遍野。

她的人呢!

……

宣州城内,战死的士兵和边民尸体正在被收敛,统一入葬,现下夏日,放久了,不仅会腐烂,还容易滋生疫病。

昔日还算繁华的边城只是几个日夜,近半被摧毁,城门外的那片空地浸透了鲜血。

许多百姓跪趴在城门附近,凄声喊着自己的孩子、亲人,沾满泪水的眼望着被落日余晖笼罩的战场,哭的是撕心裂肺。

暖色的夕阳悲伤地看着这一幕,余晖柔和地铺在他们身上,仿佛过世的人在轻轻抚摸他们。

洛平川从人群中一眼找到徐衔蝉。

她孤独地站在那里,目光焦急而又茫然,看着让人心疼。

“徐姑娘。”洛平川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面上的笑容,轻声哄道:“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去了,现下城中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帮忙。”

徐衔蝉回过神,又回头望了望天际的晚霞,努力睁大眼睛,“他……他找回来了吗?”

“回来了,城中现在没有条件保存尸体,暂时下葬了。”洛平川轻轻道。

许多人都羡慕庞宽的运气,可是许多人不知道他乃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徐衔蝉身子晃了一下,下唇微颤,眼眶的泪水再也存不住,刹那间落了下来,勉强扯起笑脸,“那就好,那就好。”

洛平川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旁人安慰再多,也要当事人想得开。

……

霍永安、徐衔蝉一行人紧赶慢赶回来,回来时已经晚了,当时宣州城已经破了,守城的李总兵、副总兵皆战死,这还是后续援兵较为及时赶到的结果。

霍永安心中自然有滔天怒火,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冲动的时候,破碎的宣州需要他修复,军民将士需要他安抚,这些都比冲去西域找察合台算账要紧。

徐衔蝉、洛平川回到府衙时,眼窝凹陷、一脸霜色的霍永安正在写祭文,他不擅长这些,总是写一半就毁了,祭文四五百字,可是他们宣州的仇可不止这些。

“我来写这些吧。”洛平川捡起了一旁的纸团,看了上面的内容,知道霍永安在写什么。

“多谢洛大人。”霍永安轻轻放下笔,抬头看了看洛平川、徐衔蝉,低声道:“城里的百姓安顿的怎么样?”

洛平川:“住所遭到破坏的,安置在城西,孤儿老者也被安置慈济院。”

霍永安:“若是想走的百姓,不要难为,给些吃的,让他们有力气赶路。”

他知道经由这次,许多幸存下来的百姓想离开宣州,前些年宣州才经历天花,好不容易缓下来,又引来察合台,估计很多人都受到了刺激。

洛平川:“下官知道了。”

霍永安目光落到一旁的徐衔蝉身上,唇角一下子绷紧,看着徐衔蝉欲言又止。

庞宽没了,他知道徐衔蝉伤心,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郡王殿下,我想入伍,我也是红螺山军事学院出来的。”徐衔蝉定定地看着他。

“不行……徐衔蝉,入伍太危险,而且以你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不行。”虽然霍永安也是一腔怒火,可他还有理智。

徐衔蝉:“你想清楚,要么我入伍,要么我离开宣州,到时候去哪里,你就管不着了。”

“……徐衔蝉!”霍永安额角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洛平川见状,为了防止两人吵架,“郡王殿下,现下徐姑娘入伍正好帮忙,宣州军损失惨重,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再说,她现在这状态,找些事做,也是好的。”

“洛大人都这样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徐衔蝉两手环臂,微微昂眉。

“……”霍永安脸色一黑,嘴角都快坠到地上。

可惜徐衔蝉压根不看他的脸色。

须臾,霍永安深吸一口气,“行,正好我要给洛大人请功,正要将此事告知陛下。”

洛大人虽然是文官,但是此次在宣州守卫战中,也带着军民阻拦了三次小股察合台的袭击,斩首六人,其中一人还是此次察合台大军首领的心腹部将。

有了这些,日后洛平川身份曝光,也会有更多的底气。

徐衔蝉面色微缓,低声道;“多谢。”

霍永安:“唉……我再求陛下,看看能不能给你讨个千户。”

徐衔蝉在军事学院成绩一向很好,来到宣州,一直干的是文职工作,入伍对她也没有压力,就是担心他哥还有朝中舆论。

想到此,他问道:“你要不要与徐大人商量商量。”

徐衔蝉:“不用,我回去就写信通知他。”

霍永安:……

说完这些,霍永安询问道:“辽王府的人审问的如何?”

宣州虽然兵力只有三万,但是也是硬骨头,而且先前的地震中,也没有大损失,察合台此次直奔过来,有些奇怪。

后来开战时,洛平川发现辽王府的人在城中捣乱,私下里扰乱军心,就带着百姓将闹事的人抓了起来。

洛平川:“有人已经吐了,还有人坚持,再给两天,就有结果。”

霍永安冷笑:“当初辽王没了时,就应该将辽王收拾了,是陛下太心软了,留下这个祸害。”

徐衔蝉一听,一脚踢到他面前的矮桌上,“陛下又没有做错,辽王的事陛下没怪到你头上,你居然还有胆子怨陛下。”

“你干嘛?”霍永安见她发了火,心中还有些高兴,“我就是说两声,不管如何,辽王府既然自己走了歪路,那就不能留了。”

“随便,只是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告诉陛下一声。你不想再盖一个‘欺君大罪’在头上吧。”徐衔蝉斜了他一眼。

霍永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

宣州的战况很快传回京中。

折子上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在一月前都是鲜活的生命。

虽然察合台此次五万骑兵差不多全部留在境内,可是给宣州造成的伤害又如何来补偿。

“陛下。”韩植捧着茶,轻轻喊了一声。

陛下自从接到宣州的战报后,周身仿佛凝了冰一样,脸色也黑沉如墨。

“韩植,此次宣州一共死了四万多人。”霍瑾瑜合上刺目的折子,轻轻靠在椅背上。

“陛下。”韩植呼吸也是一滞,不知道如何宽慰,只能又轻声喊了一声。

霍瑾瑜按了按疲惫的眉心,“逝者要缅怀,生者也要多加抚慰,听说宣州城塌了一半,朕就再建设一个更好的,让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战亡的将士和百姓抚恤款多增加四成,这部分钱朕来出,让翰林院为宣州的军民写一份祭文吧……”

韩植垂首,将她的话记在心头。

他想起陛下原先打算八月要去河北视察此次地震灾区,宣州估计也要跑一趟。

……

之后霍瑾瑜又收到了霍永安的为边陲将士轻功的折子,看到上面出现了洛平川的名字,眉梢微挑,又看到了徐衔蝉相关。

她倒是不反对,只是消息传出后,估计又会刺激到朝中一些大臣的敏感肌。

霍瑾瑜应允下来,千户也给了,本来从第一军事学院毕业,最低也要拿个千户职位。

……

四十万军队西征,对于六部都是考验,尤其兵部、户部。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此次作战的地点还是在千里之外的西域,那里多数是大漠黄沙,常年干旱,对将士来说,比草原恶劣多了,草原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和漠北一比,就是天堂了,经过西域风沙历练的部落骑兵同样不容小觑。

对于此次西征西域,天下也不是所有人都同仇敌忾,毕竟在许多人的想法里,前来袭击的察合台五万骑兵基本上全歼,已经为宣州军民报仇,为何还要起兵祸。

许多人担心,若是与西域诸汗国陷入鏖战,对他们没有好处,再说西域条件艰苦,都是风沙,短时间内战事也无法结束,到时候国库能不能承担得起。

然后民间就出现了一种声音,说霍瑾瑜实行“一体纳粮纳税”,就是为了起兵事充实国库,就算今年宣州不出事,过几年还是要对西域动手。

霍瑾瑜听到这种说法,不用想,就猜到是哪些人说的,不过她现在懒得收拾人,老实交税纳粮就行,一些不满还能忍受。

……

七月底,税务部成立,与六部并列,第一任税务部尚书是顾问处首任首席顾问学士米开城,对方五月已经从冀州卸任,回到了京诚,

税务部总理衙门靠近户部,总理天下税赋,各州省的税赋都将由它掌管,除了这些,还将在沿海各港口设立海关税务司。

税务部虽然与户部相邻,但是两个衙门之间从成立那天起,就已经是冤家了,尤其税务部算是分了一部分户部的权。

以前都说户部是钱袋子,现在钱袋子离家出走了,户部官员对税务部的脸色能好才怪。

税务部总理衙门成立的当天,户部的一群官吏就与税务部打了一场架。

着实让工部、吏部、礼部等六部的人看了好一阵热闹。

承天门这边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一群人围在税务部、户部的巷子口,看着双方你来我往,若是有瓜子在的话,可能就磕上了。

……

“哎哟,这一拳的力道有些深啊!不是说税务部的一半官员都是从户部抽调吗?怎么看着下手一点也不客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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