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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可见,这口血多是黑色的,黑的可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关麟也惊住了。

倒是门外透过门缝,始终观察着这里的张仲景,他突然神情激动,猛地一跺脚,惊喜道:“关公这口血吐的好啊……”

其实,就在方才关麟进门之前,张仲景曾在他的耳边悄声耳语几句。

简单点说,那便是关羽这肩膀上的毒……

如果如杜度所言,肩膀上的毒被控制住,那断然关公不会如此虚弱,更不会昏迷、晕厥……

也就是说,肩膀上的毒……其实并没有被控制,或者说,依旧有少量的毒素是传入五脏六腑了,只是因为毒素较少,毒性缓慢,故而没有登时要了关公的命……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想办法让关公吐出胸前中的毒血,哪怕是一点点,这也至关重要,能为治疗关公争取许多时间。

故而……

这才有了关麟故意用话去激关羽……

而随着关羽的吐血,门外众人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张仲景则迅速的为关羽诊脉,随着他的诊脉,他一边不住的点头。

很明显的能看出,关羽也比原本更有精神了一分,只是……虚弱感与脱力感尤在。

不过,这是积极的反应。

呼……

反观关麟,在众人涌入后,他长长的吁出口气,退出了房间,朝院落中,一棵老桑树下走去……

他双手扶住树干,脑袋微微的低下,做出一副很奇怪的样子。

张星彩没有跟众人一起进入房间……

当然,她的心情宛若“过山车”一般跳脱的厉害……

原本关羽提到,“张星彩是个好女儿,让关麟不要辜负”的时候,张星彩心头还颇为羞涩……隐隐多出了一些幻想,甚至想要当即就冲进去。

可……还没有羞涩多久、幻想多久。

里面的话锋忽然就全变了。

张星彩不知道为何,关麟要在伯父如此病情下,还对他如此言辞锋利……甚至让他吐血。

她注意到了关麟,在众人涌入时,缓缓退出,退到了那桑树下……

当即,张星彩微微抿唇,朝那棵桑树的位置靠了过去。

她本想问关麟,为何如此?

可话方到了嘴边,她却听到了“呜呜”的啜泣声,她惊愕的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却在最终,她惊讶的发现是关麟在哭……是关麟在轻声的啜泣。

——『云旗弟,他竟……他竟然哭了?』

在巨大的惊讶中,张星彩真的看到了“眼泪”,那是从关麟的眼角宛若“珠链”落地般,一滴滴划下的眼泪。

是豆大的泪水。

她终于意识到,云旗弟并不是不关心二伯……

相反,他……他看到二伯如此虚弱的模样,如此中毒的神情,如此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比任何人都动容。

可有的人“动容”是做在表象,是给人看的,但关麟的动容,是掩藏起来,宛若受伤的小狼,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舔舐伤口一般。

——『云旗弟方才的话是重,却是违心的吧?』

随着张星彩的心头暗道……

她喃喃张口:“云……云旗弟……”

而这道声音让关麟的泪水刹那间收回,意识到身边有人,他又变回了那个与父亲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变回了那个可以在旦夕间让父亲怒火中烧的“逆子”!

“你……你怎么哭了?”张星彩还是忍不住问。

关麟咬了咬唇,他本不想说,可……父亲如此模样,因为一支毒箭,父亲的变化如此之大,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需要向一个人去倾诉。

呼……

长长的一声呼气后,关麟沉吟道:“我爹竟会对我说……说他一生要强,却不曾想,最终……最终让我看了笑话……”

说一句话的时候,关麟眼角的泪水宛若又一次遏制不住,泪水再度夺眶。

这一刻,张星彩彻底看懂了……

别管这一对关家父子斗的有多不可开交,可事实上,父亲记挂着儿子,儿子也记挂着父亲哪!他们潜藏在心头深处的情义,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太让人迷醉了,也太让人动容了。

“不哭了!”关麟抿着唇,他用衣袖抹了把泪水,他恨恨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真要哭,也该特么的让别人去哭!”

突然,关麟的表情变得冷漠,变得一丝不苟。

这副表情,是旦夕间出现,让张星彩觉得有些可怕。

坦白的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关麟如此凶狠,如此冷厉,如此……

“云旗弟?你……你要干嘛……”

不等张星彩问出话来……

关麟一把将张星彩拉了过来,明明不懂武艺,没有力气的他,竟是直接将张星彩按到了那桑树的树干处。

关麟的胳膊就按在树干上,位置就在张星彩脑袋的一边。

而这样“粗鲁”又“霸道”的动作,让张星彩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云旗弟的愤怒正在升腾,他的眼神愈发的凌厉……

他是因为二伯的受伤才……才如此愤怒,如此凌厉么?

十息……

二十息!

关麟这股按住张星彩的姿势,保持了整整二十息的时间,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凶戾无比,他的眼眸中宛若有刀子一般,锐利的可怕,锐利的锋芒毕露。

他先是轻轻的吟道:“毒箭,金汁……毒入骨髓,四六风致命?哼,那庞德是想置我爹于死地啊!”

说到这儿,关麟的双手一下子按压在张星彩的肩膀上。

“星彩姐,帮我件事儿。”

啊……

惊讶之于,张星彩连忙问:“什……什么事儿?”

关麟的声音狠狠的。

“劳烦你跑趟沔水山庄,告诉黄老,就说‘关四’那臭小子他想吃鱼了,吃荆河里的大鱼——”

一字一顿,字句间铿锵有力,仿似他随时都会拔刃张弩!

反观张星彩,她一怔……

似乎方才云旗说……

说他想吃鱼了——

他想吃荆河里的鱼了——

尽管张星彩并不能理解,云旗说的这些,包括那“吃鱼”是什么意思,可……可从他那凶戾的眼神中,张星彩能感受出来。

这“荆河”里的鱼,那条大鱼,云旗弟怕是要吃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