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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随从静默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诸葛瑾一起,望着诸葛恪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淡淡的提醒道:“似乎……按照约定的日子,明日就是吕蒙将军突袭荆州……也是那关家父子真正意义上腹背受敌的时候!”

“唉……”

幽幽的一声长叹,诸葛瑾岂会忘记这些,可……他更担心的是恪儿啊。

他要曹操割让许都以南的疆域,如今……已经受到了无数的嘲讽与讥笑。

呵呵……真等到荆州腹背受敌的明日!

那……

恪儿才将彻底沦为一个笑话呢!

沦为一个大汉十三州的笑话!

……

……

平鲁城,这座罾口川、鏖战岗、余家岗、团山铺,连同唐河、白河、小清河及西北的普沱沟、黄龙沟、黑龙沟都会通向的城池。

这也是历史上,关羽水淹七军,擒获庞德、于禁的城池。

说起来,这里不像是樊城那么坚固,离汉水很近,大水来了……很轻易的就能冲垮城墙。

可因为这里距离曹魏挖掘的“蓄水池”太近了,这蓄水池就是这一仗的关键。

故而,哪怕城池极度的危险,徐晃毅然决然的带了三万人驻守此间。

整个城池的内部,悉数用沙袋堆满……

几乎是用沙袋围城了一个新的城墙。

只是……

徐晃做梦也没想到,大水没来……可外围却像是在狂轰乱炸。

“将军……你看……”

一名守城的副将,在城头指着外围的大火。

这已经是徐晃一夜之间走过的第四个城头。

因为……城池内部并没有引燃,故而徐晃是有时间与空间指挥兵士搬开沙袋,赶至城楼之上,可目之所及,可谓是——触目惊心!

天哪……

天哪!

哪怕是徐晃第四次登上城头,东、西、南、北四门他看到的是如出一辙的大火,大火几乎贴着城池……外围的城墙有薄弱处,都已经被烧垮。

徐晃每一次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心头惊呼。

“天哪——”

这种情况下,外围的大火几乎将整个平鲁城与外界隔绝,徐晃不知道樊城与郾城如何,但他知道……他一定是出不去了。

“将军……末将不懂,敌人这般厉害的空袭火攻,又是突袭……为何不……不直接往平鲁城里纵火呢?何必……何必在外围?是……是敌人仁慈不成?”

面对副将的话……徐晃坡口大骂:“仁慈个屁……”

他与关麟对垒过,也经历过荆州的战事,经历过差一点就将关羽擒拿……

他太熟悉关麟……这小子骨子里坏得很。

死在他手上……不……是死在他火攻、死在他箭雨下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

他怎么可能仁慈,他仁慈个锤子!

那么……为何,他不对平鲁城狂轰乱炸,而是将外围焚毁,最大程度的打击此间的士气,让此间兵士绝望呢?

徐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笃定,关麟这臭小子就没憋着一个好屁!

恰恰,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

“将军,那……那我们……我们就在这城里,任人宰割么?”

副将们话音带着无限的泄气。

他们无比渴望的望着徐晃,徐晃则是凝着眉,他重重的沉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还有的选么?除了投身那炼狱火海,我们还……还有的选么?”

一句话中,饱含着的是无奈、茫然、彷徨、失落、挫败……

总总的情绪加身,徐晃整个人几欲崩溃,他打了半辈子仗……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就没打过这种束手无策,任人宰割的。

“将军……”

“闭你娘的臭嘴——”

面对副将的质疑,徐晃的回应无比的凌厉。

就宛若要将他此刻的愤怒与痛处,悉数释放出来……

“将……”

“你阿婆的臭嘴也给我闭上——”

徐晃那凄冷的声调、如冰霜般的面颊,与这炙热的温度,一时间形成最鲜明的对比,这表情就宛如死了老爹一般。

还是幼年……丧父,孤苦无依、形单影只、风餐露宿的那种!

……

晨曦微明,距离平鲁城,曹魏四个月挖掘的那条蓄水池……

当夜……

从天而降的荆州兵,犹如饿虎扑狼一般,冲杀到此间。

蓄水池里曹魏的守军,方才听得探马来报,平鲁城四州都是火……整个平鲁城与这边蓄水池完全隔断。

正在这些魏军惊愕之际。

一条更劲爆的情报传来……

是樊城、郾城被天降火海,整个城池大火引燃,所有魏军兵士都困于其中,无法脱逃。

这……

这……

这下,这些驻守蓄水池的魏军彻底傻了,他们约莫就三千多人,如今要怎么办?关键是……哪怕现在开闸放水,水位也不够救下平鲁城的啊,更别说是郾城与樊城。

更何况,没有曹仁、徐晃两位将军的命令……谁敢开闸放水?

正当他们一脸懵逼的时候……

正当他们担心,那天降大火,会不会燃烧到他们这里的时候。

突然……

一支磨刀霍霍的荆州军团,疯了似的提刀乱砍,摧古拉朽。

他们完全没想到……

这个时候,竟会有敌人的突袭!

似乎……借着大火,这个突袭也很合理吧?

可为什么?没有人想到,没有人防备呢?

是……关心则乱么?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些眼睛里泛着绿光的荆州兵勇,便已经到了近前……摧古拉朽,开膛破肚!

一张张杀戮的脸,没有一丝怜悯。

当破晓的光照射下来,在天蒙蒙亮之际,此间蓄水池已经悉数被荆州军占领。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少年,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中年男子是陆逊,少年则是他的儿子陆延……

“爹……已经成功攻下这蓄水池,倒是……我有些不懂,云旗公子有意放过平鲁城的三位魏军,这种时候,咱们不应该带着陆家军围了那平鲁城么?万一那火散去了,他们逃走了,又当如何?”

说话的是陆延,俨然,他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担忧。

陆逊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向他解释道:“平鲁城跑不了,且不说那平鲁城的外围会被烧成什么模样,单单那残余下来的毒烟,没有十天半月根本散不去,这种时候,平鲁城但凡有人逃出,无异于送死……”

“反倒是这蓄水池,曹仁、徐晃以为设立了哨塔,就能窥探到天穹中的热气球,殊不知……热气球的高度能越过云层,从下面……哪里能看到呢?正因为如此,其实从一开始起,魏军的所有部署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原来如此……

陆延算是听懂了,如今……掌握了制空权的荆州军是无敌的,而唯一能破解的,只有水……水能灭火!

故而,他们要当先夺下这蓄水池……

按照关麟说的,这蓄水池开凿那便是引水倒灌,可若是不开凿,那是有防洪作用的!

相当于……

一早……关麟就笃定襄樊最后的归属一定是他这边,所以白白的让魏军给他做了四个月的苦力,完成了这项防洪之举!

——『高明啊!』

想到这儿,陆延不由得吧唧了下嘴巴!

不过,陆延是一个爱思考的人,父亲这么说,他想到了“魏军做苦力”,继而……他又产生了全新的疑问。

他连忙问出声来,“爹……其实,我还有个问题,你觉得……云旗公子用这么费心劳力的,又是诈死,又是用二将军挖蓄水池去掩护……这……何必呢?”

说出“何必呢”三个字时,陆延的表情上充满了疑惑。

陆逊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陆延则把心头的疑问悉数表达了出来,“飞球漫天、炼狱火海、烽火连城……这几乎是碾压了吧?直接明着、亮出来……飞球在前,大军在后,大举压上,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樊城,就是许都,就是洛阳,就是邺城也不咋话下吧?古往今来,无论是秦皇,还是汉武皇帝,无论是列侯卫青,还是冠军侯霍去病,亦或者是杀人如麻的白起?他们……又有谁能对付的了这热气球?能防范得住这炼狱火海……所以……”

说到最后,陆延抬眸,“我在想……云旗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明明……大军压境即可呀!”

听完儿子的一番见解……

陆逊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能想到这些证明是动脑子了,思考了……但,你只想到这些,证明你的眼界还不够,为父且问你?你觉得这热气球是无敌的么?单凭这飞球漫天,就能将许都、洛阳收复么?”

“难道不能么?”陆延连忙问。

“这热气球是有弱点的。”无疑,陆逊的眼界与阅历是要远远胜过儿子陆延的。

此刻,他郑重其事的望着儿子,然后问他,“如果,你事先知晓,有人用热气球,用这炼狱火海来对付我们陆家军?你会如何?”

“我……”陆延第一次往这方面去想,他琢磨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我会让兵士们散开……密切关注的天穹,一旦看到飞球,即刻分散队形,化整为零,如此这般……那飞球的炼狱火海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烧到陆家军……”

“这不就回答上来了。”陆逊欣欣然的看着儿子,语气一改:“所以……你以为云旗遮掩的只是飞球漫天,只是沔水山庄大量生产热气球的事实么?不……”

陆逊的话变得郑重其事,“你都知道化整为零,就可破解热气球的攻势,难道曹操会不知道?曹仁会不知道!事实上……云旗是为曹操,为曹仁编制了一张网,一步步的将他们网住,诱入牢笼中,然后将整个荆襄所有的魏军悉数的收拢于这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