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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郭嘉临死前告诉曹操,让他放弃进攻辽东,果然……曹操依计行事,大军退回中原,原本精诚团结的袁家兄弟与公孙康开始互相猜忌。

最终互相攻伐……

郭嘉的遗计成功了!

袁氏兄弟兵败逃离,最终被手下两个亲卫割去了脑袋,献给了公孙康……

公孙康又将他们的脑袋献给了曹操,至此……整个北方彻底被大魏一统!

郭嘉也完成了他生涯中……继“鬼谋”断孙策生死后,又一次……也是最高光的一计。

当然……

关麟提及这个故事,在陆逊看来,无疑……表明的意图就极为明显。

那昔日……惶惶如丧家之犬逃窜,最终被一小卒斩杀的袁氏兄弟……他们的情形与境况不就如今日的孙权孙仲谋么?

想明白这点……

陆逊突然意识到,关麟特地派人在江东散播消息,诛杀孙权,死活不论……凡是能取其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这一个意味深长行动的用意!

“原来,孙权的逃窜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陆逊不由得感慨……

关麟却一如既往的笑着道,“离开了青、冀、幽、并四州的袁氏兄弟,那还是四世三公、名门望族之后的袁氏兄弟么?同样的……离开了江东的孙权,还是那个威仪棣棣的吴侯么?”

说到这儿,关麟顿了一下,“当孙权不再是吴侯,没有了往日的光辉,那他……便是赤果果的,行走的金子与功勋,我们不杀他,自会有逐利之人杀他!再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权是鼠辈,他身边的人……又岂会没有鼠辈?”

人心……

一如既往,还是人心!

陆逊被关麟的这一番缜密到极致,到细思极恐的布局……深深的折服。

呵呵……说起来也讽刺,论及人心……吕蒙在东吴算是最识人心,最懂心计的,可……似乎与关麟相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的味道了。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怪不得,吕蒙最后死的悄无声息,关麟最终……却赢的波澜壮阔!

只是……

陆逊吟出了他最后的担忧,“若然……我是说若然,孙权执掌东吴许久,他身边的这些人……多是受到过他的恩惠,若然……真的没有人杀他领功呢?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想问,云旗……如果是你的话,你还有其它的后手吧?”

唔……

关麟都没想到,陆逊竟然会这么一问。

不过,能问出这个问题……也足可见,陆逊的心智亦是极其缜密的。

至于关麟,在陆逊那望眼欲穿的神情中,他玩味似的回了三个字:“还真有……”

这……

陆逊一怔。

他心头暗道一声『果然』,继而接着问:“那这第二个后手又是什么?”

“差点忘记告诉伯言兄了。”关麟的语气变得郑重了几许,“你们陆家……有个小辈名唤陆凯?你可有印象?”

唔……陆逊连忙抬起眼帘,惊讶的问:“云旗知此陆凯?”

陆逊对这个陆家的小辈陆凯何止是有印象,那是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

陆家从他这一代起,从孙策在庐江屠了多半族人后,从陆绩死后就变得人丁单薄……

但,就在这单薄的人丁中,小一辈还是崛起了一个天纵奇才。

陆凯……

正是这陆凯,从他很小起,他就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智慧与胆识。

而今年,他十八岁!

当然,这只是陆逊对他的印象。

事实上,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这位陆凯……陆逊的侄儿……会与陆抗并肩……

成为东吴最后的屏障!

他先后任偏将军、巴丘督、武昌右部督,后拜荡魏将军、绥远将军……乃至于,吴景帝孙休继位,拜征北将军、假节、领豫州牧,孙皓即位,迁任镇西大将军,都督巴丘,又领荆州牧,最终迁左丞相,以正直及屡次劝谏孙皓而闻名!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个有勇有谋,有胆有识……能与陆抗相提并论,未来不逊色于陆逊的人物!

只是……他还很年轻,便是陆逊……也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并未予以重任。

但……自打陆家举族迁往交州起,关麟就默默派人去接触这位年轻的陆凯,而且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去完成一项对中华历史传承“举足轻重”的任务!

如今,这任务……恰恰与孙权的出海重叠。

于是,这陆凯……

机缘巧合之下,便成为了关麟对“诛杀孙权”这一目的……上的一道全新的、也是最稳妥的“保险”——

“云旗,你的布局中究竟还有多少变化,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伯言……我悄悄委派陆凯的行动,不止能为除掉孙权增加一层保证,更重要的,是能助你们陆家……传颂千年——”

关麟郑重其事的话让陆逊整个面颊又一次陷入了惊讶、惊诧、震惊、震撼的状态中……

传颂千年……

让陆家传颂千年!

云旗的这一番话的好重、好重啊!

……

……

渤海、黄海、东海、南海……自古以来,这便是华夏的四大海域。

当然,在汉代……这些海还没有细分出名字,它们统统被称之为“海”。

这是一个风浪交加的夜晚,五十余艘楼船行驶在此间大海之中,巨浪拍在船舶上,声如雷鸣,船身摇摆不定,伴随着海水飞溅,让人有一种无助感。

狂风呼啸,将海面掀起千层浪,浪花四溅,船舶在其中如同漂浮在山丘上一般。

但,东吴造船的恐怖之处在于,这些五层楼高的楼船,完全具备抵抗住这狂风巨浪的能力。

任凭那如巨兽一般的巨浪,翻滚着向它们扑来。

楼船虽也会剧烈的摇曳,可哪怕是倾斜到极致,也会有经验丰富的舵手……一番操持下,没有一艘被掀翻……

俨然,狂风巨浪……并不能将这些楼船击垮!

终于,在夜入过半,海浪小了许多,暴风也不见了,这些东吴的楼船最终挺过来了,他们好似逃离了灾难,再度重获新生。

反观此刻的孙权……

因为白日里心神的消耗,哪怕船舶剧烈摇曳,他也安然入梦……他太累了,失去江东的痛楚与被迫逃离的耻辱,这些给他的心神与体力都造成了巨大的负荷。

夜里的船舱之中,一盏未熄的油灯摇曳着……朦胧灯影中映着孙权双眉紧锁的神情。

他在睡梦中躁动不安,显然在做什么噩梦。

因为是逃难,他的身旁没有女人,可他那凄楚的梦呓声却开始逐渐的响彻了起来。

“大哥,大哥……”

孙权在做梦……

在做一个他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梦。

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他的兄长孙策托孤的那一天。

堂中人很多,可有资格凑到最前的……除了一众官员、文武外……唯独孙权、大乔、孙尚香、朱然等人。

周瑜还没赶回来,小乔替他来送好兄弟孙策最后一程。

那时的孙策浑身都是绷带,那些绷带中的血迹已然遏制不住,连连的咳嗽声,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事实……

——他孙策已经活不久了。

就在这时,他努力的环视着眼前,眼眸从孙权、大乔、孙尚香、朱然、小乔……也从张昭、甘宁、周泰等人的脸上扫过,最终,他用极轻极细的声音朝着眼前的人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被你们看到我这么丑陋,这么丢脸的样子,义封(朱然)、尚香……之前的刺杀没伤到你们吧?我面部中箭,你们不用自责,你们呼一声伯符哥,我就该护你们平安,况且……义封,你未来还要做我的妹夫,呵呵……尚香就托付给你了。还有尚香……往后大哥不在,你要懂事点儿,别总是欺负义封和你二哥……再过几年,你也是要嫁人的,你这性子……义封不娶你,谁还敢娶你!咳咳……咳咳……”

“哥……”

“伯符兄!”

孙尚香与朱然异口同声,孙策的却是咽下一口血水,继续望向大乔,说道:“婉儿(乔琬),以前你总是与我斗嘴,现在好了,我要走了,没人逗你了,你腹中还有胎儿,不易动怒……万不要太过伤心、动了胎气……公瑾是我最重要的兄弟,靓儿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往后他们,可就交给你了……靓儿,你告诉公瑾,这辈子是我失约了,算我对不住他,我要先走了,这河山统一的事就交给他了,下辈子……我还与他做兄弟,但是……他还是比不过我的,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声……

呜呜……呜呜……

传来的只有小乔的啜泣声,还有大乔那沙哑的“伯符、伯符”的呼唤……

有过了片刻,孙策望向张昭,他提起一口气:“张公,把我的佩剑取来……”

张昭恭敬的将佩剑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