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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基于此,如今的马谡,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与关麟的差距。

这种差距……根本不是兵书、强记所能弥补的,这种差距也不是世家所能带给他的……

是认知;

是谋算;

是阅历……是总总能力的累加,最终才能力挽狂澜,置之死地而后生。

呵呵……

现在想来,荆州只有一个关麟,不……是这天下唯有一个关麟。

他马谡与关麟之间存在的差距根本不是一星半点儿,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呼……”

“呼……”

连连的呼气,马谡悟了……

他意识到,他错了……他根本就不该去嫉妒、诋毁关麟。

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维度的!

他们本身就没有可比性……更准确点儿说,他马谡根本就不配与关麟去比!

看着一贯高傲的马谡突然就蔫了一般,刘封连忙再问: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马谡摇着头,他甚至不敢抬眼,直面刘封的目光,他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那清澈的眼睛里,透漏出的除了愚蠢,还有无限的懊恼与茫然。

“你不知道?”刘封急了,他指着马谡道:“若不是你?我如何会领了这进攻阳平关的重任?若不是你的谋算……我如何会进取定军山?现在……现在你却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你如此这般,那与纸上谈兵的赵括有何不同?”

“我……”

显然,当刘封用赵括比马谡时,马谡迟疑了……他本抬起头,想要争辩一番,可……话到了嘴边,他悉数都咽了回去。

他心头只是……喃喃:『纸上谈兵,赵括……赵括是么?』

就在这时……

“报……将军,不好了……”

一名兵士急匆匆的赶来,行至刘封面前,直接单膝跪地,面色惊怖:“将军……我军中出现了大量的兵士中毒……是剧毒……发现时,浑身抽搐……然后就……就七窍流血而死……”

啊……

随着这兵士的话,刘封的神色更加冷寂,马谡的脸庞也更添煞白、惊怖之色。

中毒……中毒?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又……又起!

“带我去看看……”刘封当即吩咐。

马谡却是看着刘封一步步走远,他“唉”的一声长叹,他抬起头眺望向那冉冉升起的太阳。

可……相由心生,在他马谡眼中的太阳,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颜色。

……

……

距离江夏与南阳交接不远处的一处山峦之中。

如磐黑夜中看不到一丁点亮光……

可这片黑暗中,却有声音在不断的吟出。

“快……再快点儿——”

“加班劲儿,搬到马车上——”

“你们往那边的河里去捞,还有很多——”

发出声音的是泰山军的首领臧霸,外表粗犷的他,此刻……正指挥着一干南阳军的兄弟从这山谷中的河中捞出白磷,然后迅速的搬运至马车那边……速度迅捷如风。

他们不敢升火把,一是害怕被人发现,二是……这白磷,他们听说过太多的传闻。

最重要的一条是遇火既燃,瞬间毒烟蔓延……没有人能逃出这毒烟。

正是因此,在运送白磷的过程中,无论是臧霸还是泰山军都无比谨慎,一个个提起着十二分的精神。

“哒哒哒……”

这时,马蹄声突然在官道上响彻,是百余匹马儿,尽管马蹄已经被粗布裹住,可这么多匹马儿的声音依旧是无法遮掩。

而这也让臧霸……瞬间警惕了起来。

“臧将军……”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曹丕……他驾马当先而来,距离臧霸还有一段距离,他立刻翻身下马,“臧将军……我已经将朱灵将军的兵马悉数带来了,此番……装填过这白磷后,我们一同撤离!”

唔……

听过曹丕的话,臧霸的眼睛转向他身后的朱灵、朱术父子,朱灵、朱术亦是拱手。

“臧将军,许久未见哪!”

臧霸微微颔首,既然回道:“朱将军这一年来受苦了……”

朱灵颇为豪迈的一扬手,“现在不说那个,当务之急,是将这批白磷给运送回去……”

“好!”臧霸重重的点头。

朱灵已经开始吩咐,“吾儿,快帮臧将军的兵马去打捞、搬运这些白磷……”

“喏!”朱术答应一声,立刻带着亲卫就忙碌了起来。

反倒是曹丕,看到这里一切井然有序……他长长的吁出口气,他向朱灵拱手行礼后回到了张方的面前,看着尤是一脸虚弱的张方,曹丕握住了张方的手。

“再坚持下,我马上带你回洛阳……”

张方没有回答,倒是那眼眸变得坚毅。

他心头在感叹:

——『我比你……更想去那洛阳城!』

就在这时,又有马匹赶来,是朱灵的亲卫,这亲卫迅速的在朱灵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朱灵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他迅速的转向臧霸,“臧将军……咱们要加快一些了,那安陆城内廖化的兵马已经开始集结,多半是察觉到我们了……”

唔……察觉么?

臧霸似乎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他就收敛起心神,当即大手一摆,“都加快一些,最后一个时辰,时辰到了即刻撤离……”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片山谷之中,臧霸、曹丕、朱灵、张方……每一个人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思。

说是离心离德也好,说是各怀鬼胎也罢,总而言之……

这一夜,这方寸之间的“风景”格外的秀美。

倒是与这边形成鲜明的对比……另一边,一方河水之上,葛玄、姜囧正在与顾雍完成着一场交易。

汉水流淌至南阳,从南阳向南折的河段称沧浪之水,至江夏又改称夏水……

如今,就在这夏水之上,无数货船已经蓄势待发。

遥遥可以看到……夏水的尽头,又有数十艘商船正悄然靠岸……

话说回来,荆州与北境本是不通“贸易”的,可荆州需要北境的粟米、布绢……北境又需要荆州的鱼获、果蔬……故而,许多商贾的船舶会往返于夏水与沧浪之水间。

对此……双方的兵士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他们商业往来。

倒是这一次……在葛玄的招呼下,商船靠岸……期内大量的布绢、粮谷、玉器、珍奇……琳琅满目。

而看到这一切,吴之四姓中……位列首席的顾家族长顾雍重重的颔首点头。

他的眼眸望向了他这一侧的货船。

“魏王还真是守约定,果真把这些钱粮玉器给送来了,那么……我们的货,葛天师……也已经派人查验过儿了吧?”

葛玄行了一个道礼,继而侃侃道:“均查过了……顾老与吴之大族,无论是我们还是魏王均是信得过的!”

闻言,顾雍笑道:“昔日曹公北下,赤壁之战前夕,我等大族便主张归降,若不是那鲁肃与周瑜劝说孙权殊死抵抗,如今我等怕是早已是大魏的臣子……这些白磷,就当是我们送给魏王的见面礼,而这些军械我们悉数收下,壮大自己,只待大魏天兵所至,我等里应外合……还江东一片乾坤朗朗!”

听到这儿,葛玄又行了一次道礼,一旁的姜囧亦是拱手,不由得感慨道:“跟江东大族做生意,爽快啊!”

“啊……哈哈哈哈……”顾雍当即笑道:“与魏王做生意,此亦所谓我们这些大族平生之幸事!哈哈哈哈……”

一时间,笑声响彻……

几人庄重的道别……然后,各自换乘船舶,往各自理应归属的地方前行。

渐渐的驶离岸边……姜囧再度检查过那船中大量的白磷后,不由得朝身旁的葛玄感慨道:“此行很是顺利啊!”

言及此处,他忽然惊觉……怎么左慈不在?

当即,姜囧问道:“乌角先生呢?”

“在屋中……”葛玄回道:“这段时间,师傅对‘道’有了全新的理解,正是参悟的关键时刻!”

的确……

此时的左慈,就独自坐在一处船舱内,他的一双眼睛炯炯的睁开,目之所及……是眼前木牌上的几个着重镌刻的字眼。

——致良知!

——知行合一!

——安身立命!

似乎,这些……东西让他对自己追求的道义产生了全新的感悟,又似乎……那江夏的云游道人教授了他许多、许多……乃至于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

“回去之后,当以此实践……”左慈幽幽的闭上眼眸,然后口中持续的轻吟着:“知行合一,知行合一……”

仿佛,他又一次置身于一种全新的境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