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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睡醒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给三表哥陈永飞打电话问小姨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三表哥似乎不太方便接电话,小声地和她说了声晚点给她回电话,之后就给挂断了。惹得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是有什么话现在还不能说的?难道小姨现在还在三舅那里?

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时不时地就要看看有没有电话过来。出门去想买水果的, 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最后拎回来一袋零食。又在小区门口和沈百川碰面, 他走到她面前挥了挥手,她才发现人家和她打招呼,敷衍地道“沈老师早”了声,绕开他走了。

身后晨跑结束的沈百川泄气地长呼一声,他自问自己条件也不差,也没什么轻浮孟浪不得体的行为招人嫌,但隔壁家的邻居好像就是不怎么待见他。

好几次他都看到陈今围着他的车子转,看车时的眼神似乎能发光,但见到他时就像见鬼了一样, 能躲远一点就躲远一点。

他有时候都想冲到她面前直接坦白:我不贪图你的财也不贪图你的色, 真的没必要防贼似的防着我啊!

他又不是脑子有病的,非要去追个躲着自己的人。但问题是他也没追啊, 就是觉得陈今这人挺有趣, 想着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看来她是看不上没她有钱的,也看不上比她有钱的,这个朋友真不好交。

要是陈今知道他是想单纯和她交个朋友, 高低得骂他是不是发癫, 扮鬼交朋友。吓得她昨晚开着灯睡觉。

陈今在家待了一上午,还是没接到三表哥的回电, 决定不等了,换了衣服就拿车钥匙出门, 直奔玫瑰园去。

结果这边玫瑰园家里也没人,她干脆打电话给三舅,问他们是不是在翰林苑张家。总算是得到了肯定答案,赶紧问了张家具体是哪一层楼,她又启动车子。

刚刚电话里夹杂着大舅的大嗓门,还有几道尖锐的女声,她在电话这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好像是有个女人在说“离婚分钱,分的也是老二那一房的钱,家里的钱和房子都是爸妈的,陈葵离婚了也分不到!”

哪怕她不在现场,但这句话听得她心头火气噌噌噌地上涨,憋屈得很,现在就想挥两拳。

她从电梯出来,正好看到这层楼的两户家门都敞开着,里头三个舅舅舅妈的声音一道接一道,特别清晰。

翰林苑和玫瑰园的房子都是一层只有两套房,张老头当时一挥手直接买了四套房,刚好就是上下两层。不知道他们怎么分的,居然让张乐业和张老头夫妻两个住在一层里。

正好,现在当事人和能做得了主的人都在这了,要谈也能一次性和所有人谈。

这时,三表哥走出来,正好看到她出电梯,也没半点意外,脸色阴沉,“你就别进去了,里头还在吵,大伯和张老头在谈判。”

三表哥冷笑了声,“他们说要分只能分张乐业自己的存款,就连这套房子,是张老头给买的,当时记名是记到了张柏的名下,所以小姑闹离婚,这套房也是没份的。妈的!张家的人竟然一直防着小姑,房子都是记到张柏名下。”

陈今也生气,但现在她进去确实是什么忙都帮不上,想到了一个老熟人,忙问:“有没有找律师咨询过?”

“问过了,我们打官司的话确实不占理。”陈永飞气得抓了抓头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见长辈们都在里面,和她小声道:“要我说,小姑干脆离婚了算了,和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过的?分不到他家的就分不到了,以后我和永安肯定管她养老,咱们家也不缺他们那点臭钱。”

陈今抿了抿嘴,因为他们不是小姨,所以能这么轻易地做下决定。诚然,小姨现在离婚就算能从张家分到一笔钱,相对于他们拆迁拿到的钱,估计也就是个零头。但是,前面十几年在张家的日子是小姨自己熬过来的,他们能随意放弃那份钱,对小姨来说,放弃了,就相当于十几年白给人当老妈子,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她现在觉得,要是小姨的脾气能和周大婶、可欣姨那样强硬就好了,否则张家的人也不敢这么理直气壮。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走出来一男一女。陈今细细打量了一番,才认出来这两人就是张柏张雪,在她这,这俩人是能和白眼狼划上等号的。

她小姨刚和张乐业结婚的头两年,还带过张乐业、张雪回桥东村玩,那时候他们家的几个兄弟姐妹还让着他们。小姨不说拿他们当亲生的,但对他们也不差了,结果这俩白眼狼出去和人家说她小姨背地里对他们不好。要不是三舅妈去木塘村偶然听到,连小姨都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是这么编排她的。

现在看来张乐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张柏和张雪是白眼狼也就不奇怪了。

这两个,现在打扮得像是哪家的少爷小姐似的,走出来时看到她和她三表哥,像看来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样,拿着鼻孔看人。

陈今觉得无语,“三哥,你说他们是不是癫公癫婆两个?”

他们到底哪来的底气看不起人啊,张家拆迁分到了两千万,但那是张老头拿捏着的,就她知道的,张老头是看重大儿子宠爱小儿子,就张乐业这个不上不下的,真的没什么存在感。哪怕车子房子也是一样的买,但那都是明面上的,她就没看出来张乐业手里有多少钱。

陈永飞:“他们两个确实是癫公癫婆,但他们可能就没认出来我们是谁。”怕不是以为他们兄妹俩是张家那些上门借钱的亲戚?

自从上次在君豪酒店显摆过一次后,张家就没少过上门借钱的亲戚,各种借钱的名目,说出来也是些让人听了都要大呼“离谱”的事。

例如张老头死去的爸妈托梦许诺了多少钱了,还有家里生了个儿子得把他上学结婚买房的钱都给备足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家一汪臭水沟,吸引来的也大多都是些苍蝇臭虫。

屋子里面的争吵声渐弱,陈今扯了扯三表哥的衣角,挪去了门边看情况。

张老头和大舅两人单独去了书房谈话,其他人都在客厅里等着。闹得最厉害的不是小姨和张乐业,反而是小姨的两个妯娌,张乐业的两个兄弟也对他们虎视眈眈。

说来好笑,这兄弟俩对张乐业都未必有现在的防范心。

张柏和张雪坐在张乐业的旁边,这会儿他们也搞清楚了刚刚在门外看到的两人是陈家的人。他们想像以前那样出言指责陈葵,但碍于客厅里都是长辈,甚至有陈葵的娘家人,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

心里也在盘算着爷爷在书房里到底在谈什么,他会不会同意给陈葵赔偿?最后这笔赔偿是不是都会算在他们二房头上,以后大伯家和小叔家的兄弟姐妹都能从爷爷那里拿到更多的资源?

虽然陈葵闹出了这些事情,但他们心底里还是不希望她和自己爸爸离婚。他们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原来自己爸爸现在已经和他的老同学勾搭上了,外面的那个女人,说不准比陈葵难对付多了,以后要是他爸都听外面那女人的……

这个客厅里众人心思各异,陈葵却是难得的放松。

她本不想这么轻易放弃,觉得不甘心。但经过昨天,她对张家腐朽溃烂的内部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觉得张家只是现在看着风光,早晚都要掉回泥底里去,所以她把自己的诉求说了之后,现在就是等着大哥给她争取了。

东西多多少少都能分到一点的,她现在有种即将挣脱泥潭的轻松感,再去看脸色难看的张柏和张雪,以及撇着嘴的两个妯娌,觉得张家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这些人,现在怎么合起力来把她推搡出去不给她分一星半点,有朝一日,就将怎么被“自己人”背刺。

她就等着看,等她和张乐业离婚了,乐业会不会和他的老同学再婚,即使没有,她相信张乐业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到时候,张柏和张雪即使是他孩子,那又怎么样?

不是说这套房是记在张柏名下吗?以后张乐业和他新老婆住进来,不知道会不会被赶出去。

陈葵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张雪几乎快忍不住心里的火气,想要宣泄般地大吵一架,但是此时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份。

现在陈葵是在笑话他们家?

张乐业则是一如既往的“老实”,什么话都不说,全由着旁人替他发声,好像他自己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陈今觉得看他一眼都嫌晦气,直接扭过头去,和三表哥骂道:“最看不惯死装委屈的那副癫样了,一大把年纪了装什么装,看得我早上吃的包子都要吐出来了。”

“就他最无辜,老实人,好像是别人按着他出轨一样,表哥你说恶不恶心人?”

谁也不想说话的客厅里还算安静,但陈今这话直接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张家的人面色一僵。

不愧是一起干过架的,三表哥立刻和她配合起来,装着yue了一声,“你别说恶心,让我想到昨天看到那恶心画面,你见过乌龟和王八亲嘴没有?”

“……我读书不多,见识少。”陈今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已经不能直面张乐业了,嫌弃地长长地噫了一声,“别说了,好恶心,怎么下得去嘴?”

三舅大声地“咳”了一声,道:“糟污事少说,别人少教能做得,你们就当没看到吧。”

张老大脸色发青,瞪了张乐业一眼,暗骂张乐业净惹麻烦。但这毕竟是张家,总不能让陈家的小辈在他们这造次,“我们张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陈家人指手画脚。”

陈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谁说你们张家了?没人稀得说你们姓张的。”

他们点名道姓了?她和三表哥只是随口聊聊天而已。

但这里毕竟还在谈判,陈今也不是非要在这闹事撕破脸皮。图一时气顺,哪有拿到实际好处来得好?等小姨拿到赔偿了,以后再遇上张家,他们再看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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