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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贵客还是再等等,毕竟二位是二爷带来的,小的也做不了主。”

桑麟:“那就去告诉你们二爷,我们要离开。”

管事:“……二爷有要务在身。”怎么对话跟鬼打墙似的。

只是听也能感觉到那管事在压抑怒火,房间内女子对祝芙咬牙道:“你师兄真是块木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太蠢了!

祝芙立刻反驳:“我大师兄是很厉害的剑修,秉性刚直,自然跟你这等小人不同。”

“好,我是小人!”女子冷哼:“但你如今性命却是掌握在我这小人手里,若是不能安全离开华家,我死之前一定拉你们两个垫背!”

祝芙叹口气:“姑娘,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华家如今是多事之秋,全面戒严,我们师兄妹又不是重要人物,他们如何会为我们贸然打开这法阵呢。”

其实女子也知道事实如此。

但她好不容易从地牢逃出来,只能找到这住了陌生人的客院作为突破点,不然去其他任何地方,只怕一露面就要被华家人再次抓捕。

所以女子也不讲道理:“我不管,反正你们要想办法,不然大家一起……”“死”字还没说完,就听外边一声凄厉叫声。

片刻后桑麟踱步入内,说:“看守的管事死了,可以走了。”

女子:“……”

祝芙:“……”

女子紧紧架着剑控制祝芙朝外,果然看到守在院外的管事瘫软在地,脖颈上只有一点血印,显然是一剑穿喉,他睁大双眼还带着震惊之色,当真死不瞑目。

她愕然看向桑麟,华家能担任管事至少得是元婴级别,这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修士究竟是何境界。

就见桑麟淡漠地看过来:“还不走?”

女子轻咳一声:“当然走。”

她看起来对这华家地势十分熟悉,之前院中的阵法便防不住她,让她轻易潜入,这回看守者没了,她走得更加轻松,且熟门熟路带着祝芙二人绕过那些看守众多的路线,眼看着就要彻底离开华家深院。

就听后方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上空忽然降下血雨。

祝芙叹息一声,眉目之间染上一股哀愁:“何必呢?”为了报仇连转世的机会都不要了。

那沾染在血参身上的怨气自然不是血参自己所有,而是无数喂食血参的死去的人所夹杂的怨气,他们这样做便难以投胎,等于彻底放弃来生。

女子却以为祝芙是在说她,早在血雨落下之前,她就眼疾手快带着祝芙钻入就近的一间屋子,桑麟自然是自己跟上。

此时骂道:“你懂什么,那血雨可夹杂着怨气,你以为是能补充血气的血雨吗?当然得躲!”

她四目环顾,这里显然是一间下人房,但此时华家的下人全都在当值,房间自然空置倒是方便他们躲藏,女子说:“先躲上片刻,等血雨一消散,我们就离开。”

祝芙又是一摇头:“只怕难以消散了。”

血参最后奋命自爆,并非为了用自爆当时的巨大冲击力攻击华家人,那样的攻击虽猛烈,却只能伤到最近的几人,血参是为了将这夹杂血气的雨水散落在华家各处,让华家所有人都沾染上血怨。

届时华家人轻则被怨气缠身、修为倒退,重则直接被纠缠到入魔、身死道消。

女子却道:“你不知道,这华家有一位炼虚老祖坐镇呢,这点怨气还是压得住,不然华家凭什么作恶多端,半点报应不遭。”

“只是炼虚而已?”祝芙嘀咕:“炼虚便能让华家如此有恃无恐了?”

是度阳府地处偏远才如此,还是泗极界整体实力比此前预估更低、底线也更低?

“什么叫炼虚而已?!”女子侧目看向祝芙:“你们看着也不过一个金丹一个元婴吧?”

毕竟是在异界潜伏,再用以往的全然不展露实力的掩饰方法就不合适了,那样钓不到鱼,所以祝芙和桑麟不但遮掩真实修为,还展露出了虚假的修为,祝芙金丹桑麟元婴。

祝芙只对那女子一笑,并未回答。

没多久,果然有一道强横的神识扫来,很快华家上方的血雨被强行收拢镇压,接着存活下来的仆从立刻四处打扫。

女子说:“我们赶紧走。”

祝芙开口:“来不及了。”

果然,他们刚打开房门,就见门外站着三个人影,为首的是一名看着约莫二十四五、气质不俗的男修。

而祝芙见过的华家二爷华沧和另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都站在此人身后,可见此人正是方才出手的华家老祖。

华家老祖清淡的目光扫来,却看也不看那名持剑女子,反而看向桑麟和祝芙:“两位远道而来,因何做了恶客?”

只要镇压了血参,炼虚期修士能轻而易举从那些怨气残念中获得血参自爆之前最后的记忆片段,自然也就轻易知道那血参确实是祝芙给放出去的,而在华家内部寻找到他们所在也就更简单了。

祝芙笑了笑:“我只是好奇心重而已,那血参怨气十足,我想着该让它去报了仇、消除了怨气才能好入药炼丹,哪里想到造成这血参周身怨气的竟然是贵府呢。”她歪歪头:“我以为华府是光明磊落之辈,当真没料到会有此后果,还望见谅。”

华家老祖身后的华家家主和华沧都冷冷看着祝芙,华家老祖却淡淡道:“你既已知道我华家并非光明磊落之辈,甚至睚眦必报,想必也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

祝芙叹气:“你这般坦诚,将恶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我还真无话可说。”

“既如此,我华家此次受到的损失,便由你们承担。”说罢,那华家老祖伸手探了过来。

但下一瞬,他淡然的神色变得惊恐,只见眨眼间,他伸出的手被从臂弯处斩断。

伤口格外齐整,速度之快大家甚至没反应过来。

“老祖!”华家家主和华沧面色大变,齐齐上前,却被华家老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拦阻。

华家老祖面色复杂地看向桑麟:“不知阁下高姓大名?今日之事是我华家不对,只要阁下愿意放下此事,我华家愿奉阁下做华家上宾!”

桑麟却微微侧头看向祝芙,祝芙说:“大师兄算了,别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华家老祖面皮抽了抽,他修行多年,真是很久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了,但他却不敢反驳,反而微微侧身让开。

桑麟道:“走吧。”

祝芙跟桑麟一道光明正大离开,不知何时悄然放下剑的女子赶忙低眉顺眼地跟在两人身后。

等他们一出华家主宅,那女子立刻加快脚步凑上前跟桑麟道:“方才实在抱歉,我也是没别的法子只能得罪二位,还望真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她冷漠的神情一放下,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倒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态度又真诚又恳切,任谁也没法苛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可桑麟依旧冷漠,看也不看她一眼。

反而是祝芙好奇地问:“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华家抓住?”

那女子叹口气,缓缓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瞒你们,我其实也姓华,我叫华柳柳,但我只是华家不起眼的旁支,我母亲更是华家普通奴仆,因而我是个不得宠的庶女,我这样的人平日里如奴仆一样养着,若是华家血食不够就会拿我顶上。”

这话是回答祝芙的,但过程中她目光却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桑麟,面上也显露出楚楚可怜之态。

原以为祝芙他们要么心生同情,要么对华家更加鄙夷愤恨,却听祝芙一本正经道:“旁支还是庶出?难怪了,你这样的岂不是既占不到华家的好处,灭族的事却一点逃不掉,方才那血参报复时应该把你也算在内才对。”

华柳柳的脸差点绷不住,她深吸一口气后,娇弱开口:“虽说这华不是我愿意姓的,我也从未沾过华家的光,但你说得对,我带着华家罪孽而生,方才还妄想逼迫你们,你们若是实在厌恶我,便杀了我吧。”

她说着大义凛然跑到前方拦在两人身前,昂着头:“用我的性命给你赔罪。”

桑麟二话不说,指尖的剑气已经凝聚好,就在剑气差一步划过来时,祝芙开口了:“大师兄算了。”

带着死亡的剑意又消散于无形,华柳柳额头的冷汗都冒了下来。

就见祝芙和桑麟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还听祝芙道:“大师兄,我们再去看看其他城池如何行事,届时再讨论如何一致处理吧。”这样的华家当然不可能放任,但现在处置了若是传出风声反而不美。

桑麟言简意赅:“好。”

华柳柳在身后,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地扫视一番,若有所思。

是夜,祝芙和桑麟成功抵达另一座城池,且寻了一家客栈居住,就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祝芙打开房门,果不其然是一直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华柳柳,她扬眉:“华姑娘,你这是又打算再劫持我去威胁我师兄?”

“真人说笑了,你们师兄妹如此厉害,先前只怕将我当作小丑。”华柳柳苦笑一声,却又接着道:“但我明白,两位真人都是心善之辈,才容下我之前的放肆。”

祝芙只问:“所以?”

华柳柳咬着牙向前,一个趔趄栽倒在祝芙身上。

恰恰好对面房门打开,桑麟目光看来,祝芙漫不经心地想着,这莫非是她这恶毒女配欺负小白花的经典剧情?

就听华柳柳说:“其实我本是男儿身,因为我娘亲担心我遭大夫人报复,才一直将我当做女子养着,不承想我最后还是被大夫人寻机塞进了血食地牢。”

他说着在祝芙身旁一蹭,好巧不巧的胸前的衣服一下子被蹭下来,露出大片平坦白皙的胸膛,眼睛却楚楚可怜地看向祝芙:“真人,不论怎么说,之前都是多亏您我才保住了小命,我愿意留在真人身边服侍以作报答。”

这是什么神奇的发展?

祝芙脸上的神情难得呆滞了。

而对面桑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