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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异的,因为这样灼热的、几乎将人燃烧起来的温度,他因为诸伏景光的事情而有些焦躁的心立刻便安心地落回了原处,烦闷在瞬间被一扫而空。

鹿见春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屈起的腿缓缓放直,没再去踩着萩原研二的脚背,而是沿着他的小腿一直往上,将足尖挤入到他小腿之间的缝隙里,稳稳地平放下来。

这次相贴的不仅时足心与脚背的肌肤,温度沿着黏在一起的腿部线条传递过来。

萩原研二将搁在浴池池壁上的手放入了水中,他稍微前倾了一下身体,在雾气袅绕的水面下伸手,指尖划过鹿见春名的足背,最终握住了纤细的脚踝。

萩原研二对他无声地比出口型——抓到你了。

鹿见春名分辨出来了萩原研二的口型,他说不好是因为温泉的水温太热,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只觉得室外空气的温度在逐渐攀升,让人喘不过气来,连心跳的速度都因为缺氧而逐渐加快。

他不适应地动了一下,却没能把腿从萩原研二的手中拽动——鹿见春名因此而瞪了萩原研二一眼。

他恼羞成怒一般召唤出了藏太,高大的黑色幽灵趴在浴池边,小心地将有着利爪的手指收拢进掌心之中,握成拳,然后……

给萩原研二的脑袋来了一下。

被敲地吃痛了一下的萩原研二立刻松开了手,捂住了头顶,眼泪汪汪地对鹿见春名闭口型。

“小诗——好过分!”

鹿见春名得意地笑了一下,然而萩原研二下一秒就精准地伸出了手。

明明看不见,他却能准确地抓住藏太的脚腕,连带着鹿见春名也产生了被人抓住的敏感触觉。

接着萩原研二用力地拽了一下,毫无防备的藏太被他拉入水中,在激起一大片水花之后,戳碰到水而维持不了形态的藏太消失在了温泉池水之中,黑色的亚人粒子亲昵地沿着鹿见春名的指尖攀回来。

但汤池内的其他人显然遭殃了,被这突然溅起来的水花淋了一头。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的头发全都被打湿,尤其是松田阵平,那头自然卷的黑发被打湿之后服帖地黏在他的额头和脸侧,看起来像被打湿的黑猫。

松田阵平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摘下墨镜,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萩原研二:“你在搞什么?!”

萩原研二心虚:“我什么都没做啊……”

全程状况外的诸伏景光心中积蓄怒气,在看到因为看热闹而浑身都因为闷笑而颤抖的鹿见春名后,再次给萩原研二记了一笔。等这一切结束,他绝对要跟萩原研二好好算账!

他看看笑的发抖的鹿见春名,又看了看萩原研二神情无辜的脸,再看了一眼生气暴走的松田阵平,陷入了沉思——总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明明是四个人的故事,为什么没有他的参与呢?

*

目标走了,他们来执行任务的人当然也没必要在温泉池子里多呆。

鹿见春名倒是来公费旅游的,只是温泉泡太长时间也不好,诸伏景光只好把鹿见春名给抓了回去。

直到他们四人一起回了房间,才发现中间那间房——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

“好巧啊。”诸伏景光欲言又止。

松田阵平显然也没想到:“真的很巧,没想到你们就在我们隔壁啊。”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你们右手边那间就是安室和诸星的房间。”——所以别乱说话。

他点到即止,不用说的太明白,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都明白了过来。

“既然这样的话,”萩原研二兴致勃勃地提议,“小诗要来我和小阵平的房间吗?”

诸伏景光眼神一凝——当着他的面你们三个别太过分!

好在萩原研二及时补充了下半句话,让诸伏景光打消了把爆处组双子星同时送进去吃猪扒饭的想法。

“来玩扑克吧,我带了哦。”萩原研二说,“只和小阵平两个人玩也太没有意思了。”

鹿见春名没有异议:“好啊。”

松田阵平看向诸伏景光,问道:“绿川先生呢?要和我们一起玩扑克吗?”

诸伏景光倒是有点想同意,但想想自己卧底的本职,再想想告死鸟他超爱的,应该不会对他的同期做什么事……他唯一要提防的就是他的同期或者告死鸟兽性大发。

这么思考过后,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不了,你们玩吧,我白天负责开车,现在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点点头,“那么晚安,绿川君。”

目睹鹿见春名进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房间,诸伏景光才回到了房间内。

他原本温和的神情缓缓平静了下来,走到放置衣物的衣橱面前,将木质的柜门打开。

鹿见春名穿的还是浴袍,衣物都留在房间内,包括今天穿的那件黑色的风衣外套。

诸伏景光挑出那件风衣,在衣物内侧的口袋中摸索了一会儿,很快便摸到了一个铁质的方盒。

他顿了顿,将方盒拿了出来。

银质的方盒握在手心里时带来了冰凉的触感,铁盒并不大,大概只有成年男性的巴掌大小。他微微晃动了一下铁盒,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了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诸伏景光知道这里面装的是药物——并且是研究所研究出来的药物。

这是宫野志保之前交给鹿见春名的药,一盒是基于银色子弹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失败品,一盒是解药,但鹿见春名只带着那盒失败品——虽然是失败品,但这东西用来重置挺好用的,毕竟他身边有搭档的存在,也不好总是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和杏仁水。

而在那次送鹿见春名去研究所时,诸伏景光记得很清楚,分明去的时候鹿见春名的身上并没有这个东西,但在走出研究所的时候,他手上就多了两盒药。

诸伏景光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药物,但如果真的如他所想是研究所内研究的东西,那么一定不一般。

他有种直觉——鹿见春名被重视、能够自由出入研究所的原因,多半也和这种药物有关。

诸伏景光打开了那个铁盒,里面只剩下了不到十颗红白色的胶囊。

他并未小看过鹿见春名,如果直接拿走一颗药多半会被察觉,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挑了一颗红白色的胶囊拿起来,拧开胶质的外壳,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出来了很少的一点,放在透明的塑料袋中密封起来。

然后他又将胶囊原样组装了回去,放进铁盒之中,装回鹿见春名的外套口袋里。

“得找个机会送去检测……”诸伏景光盯着掌心的塑料袋,开始思考最近有什么时机能够联系一下他在公安的联络人。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声音穿破了隔音一般的房间,透了过来。

诸伏景光听着这背景音,深深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啊,隔壁笑的这么欢的一个是犯罪分子,两个是警察。

他腹诽的隔壁房间内,鹿见春名真的在和爆处组的王牌双子星打扑克。

鹿见春名第一次和人玩扑克,这种一般来说经常线下聚集的游戏是没有他参与的份的,直到这个时候才被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你一言我一语地教会了。

犯罪组织的代号成员跟警察打牌当然不会玩钱,他们选择的是最幼稚的方法——在脸上贴纸条。

最开始的几局,鹿见春名屡战屡败,被双子星警官赢地一脸麻木,昳丽的脸上贴满了小纸条。

但在半小时后,鹿见春名陡然明悟,立刻掌握到了窍门,瞬间便反败为胜,成功地挨个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贴小纸条。

松田阵平不疑有他:“难道你真的是打扑克的天才?”

只有萩原研二满脸狐疑:“作弊了吧?”

“胡说!”鹿见春名大惊失色地为自己辩驳,“我哪里作弊了?!”

萩原研二满脸怀疑地朝自己的身后看了一圈,然后又转过头来,盯着鹿见春名看——“真的没有吗?”

松田阵平嘶了一声:“hagi,你怎么突然往背后看啊……你该不会要说闹鬼什么的吧?”

萩原研二意味不明地回答,“说不定真的是闹鬼哦。”

鹿见春名的表情诚恳无比:“我真没有,你相信我。”

——当然是骗人的。

开窍是因为他确实作弊了。藏太就站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身后,仗着没人能看见,十分光明正大地在看牌。

只有被揭穿的作弊才是作弊,没被发现的作弊那叫实力!

一场酣畅淋漓的打牌活动持续到纸条贴无可贴,才算停止。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萩原研二突然出声,“小诗也在,大家都在,下次再一起去旅游吧?再过不久,我们还能一起去参加班长的婚礼。”

鹿见春名打了个哈欠,将涌上来的困意扼制下去。他盯着地面上银色的月光,放在床头柜花瓶中的勿忘我被月色浸染,呈现出半透明的淡蓝。

那种漂亮的蓝色立刻让他想起了诸伏景光。

“如果我缺席了呢?”他问。

也许是因为神情晦暗不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立刻就意识到了“缺席”这个词中隐含的意思,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