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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既然能问出这句话, 那么当然是有理有据的。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鹿见春名很久了——从他成为组织的告死鸟的那一刻起。

这个和各种酒名格格不入的代号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因为鹿见春名是诸多代号成员之中唯一的那个例外。

而在通过研究所的各种人脉稍微了解到鹿见春名被重视的真相之后,贝尔摩德稍微能理解一点那位先生让鹿见春名继续使用告死鸟作为代号的用意了。

告死鸟——也就是鹿见春名,在被动地成为代号成员之前, 本身就是另外一个组织的成员, 而且是在背叛之后被追杀、所以被组织捡了漏, 最后又因为各种曲折复杂的原因成为了这个组织的告死鸟。

一系列酒名代号之中出现了唯一一只鸟, 这本身就代表着鹿见春名和其他代号成员的格格不入, 他是被排斥、被警惕的对象,任何代号成员在知道他的代号是告死鸟之后大概都会心生疑虑吧?

告死鸟不算是组织的成员,他是被那位先生所拥有的某种资产、隐形的财富, 因此需要所有的代号成员去监视他,以确保这个被藏在魔盒之中的潘多拉宝石不会被其他的组织用任何手段给夺走。

该怎么说呢……告死鸟在组织内的待遇就是镜花水月,本质上他就是被警惕的对象,他的存在甚至不被视为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行走的资源, 这本身就是某种不公。

贝尔摩德对这种不公很敏感——从本质上来说, 她和鹿见春名是有区别的, 但又似乎没有区别。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实际上她自己也是银色子弹的实验体之一……还是成功了的实验体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贝尔摩德和鹿见春名的命运拥有过一段相似的轨迹, 但在之后又延伸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相比之下,鹿见春名更加不幸一点。

贝尔摩德看到过那些实验录像,她敢说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无法承受下来,而日复一日地接受着这些实验的鹿见春名绝对不可能对组织毫无意见。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认为鹿见春名也许和她一样——对组织都怀有被隐藏的、压抑着的愤懑和不满。

之后她发现的事情,也的确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对雪莉的事情隐瞒不报就足以证明鹿见春名对组织的不忠了, 令贝尔摩德惊讶的是,鹿见春名竟然对雪莉还不错,明明雪莉是那个在实验中亲手剖开他身体的人啊?

贝尔摩德没有将雪莉的事情报告上去是担心拔萝卜带泥,将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也一起牵扯进来,但鹿见春名应当没有这个烦恼才对。

——只能认为告死鸟和雪莉之间存在某种更加深厚的情谊了。

这么一想,鹿见春名会背叛的可能性又一次增加了。

而令贝尔摩德怀疑的还不只是这些事情而已。

比方说一年前藏有告死鸟克隆体的研究所莫名其妙爆炸的事情。而事情发生地还很巧,恰恰在告死鸟回归、她又暗示了告死鸟之后。

事情真的有这么巧吗?

虽然贝尔摩德给出暗示本来就是想让鹿见春名把研究所毁掉,但是种种证据都证明鹿见春名不可能是那个毁掉研究所的人,相比之下,FBI更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包括前几天的走私船被毁事件也是,鹿见春名一点相关的信息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是那个犯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的第六感、女人的直觉在叫嚣着告诉她——没错,这一切都和告死鸟有关系。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才会出言委婉地试探。

但鹿见春名就好像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一样,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来。

当然,贝尔摩德不会因为这个就放弃心中的猜测,但她心知从鹿见春名这里时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于是很快就换了个话题。

——恋爱。

但这个话题十分糟糕,瞬间就引起了鹿见春名的方案。

他脸上没有出现任何表情的波动,内心里却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忍不住想要伸出尖锐的利爪将眼前的女人割断咽喉。

贝尔摩德在问出这句话时是微笑着的,饱满的红唇边轻轻勾出了一点弧度来,这当然是个礼节性的笑容,但在鹿见春名看来无异于某种轻蔑的挑衅和威胁。

他轻轻眯了一下眼睛,也回以笑容:“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买了手链,是女款的。”贝尔摩德示意他去看手中提着的手提袋,“你没有什么带手链的习惯,既然不是给自己买的,那就应该是送人的吧?送喜欢的女孩吗?”

“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鹿见春名没有要和贝尔摩德虚与委蛇的意思,十分干脆地回答,“不管送给谁都没有关系吧,我喜欢自己带不可以吗?”

贝尔摩德意识到了鹿见春名隐隐透露出来的抗拒的态度——她不算特别意外,毕竟组织里的代号成员大多数都是互相称呼代号的,根本不知道彼此的真名和真实身份。

毕竟都是刀口舔血的犯罪组织成员,谁敢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出去?也讨厌被其他人、尤其是情报组的人窥探真实的生活。

“别误会,想玩玩很正常。”贝尔摩德后退了一步,及时退出了和鹿见春名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这样能稍微降低一点对方的防备心,“组织里这样的人很多,就算玩玩警察也不算什么,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向你发难的。”

她的语气轻松起来,甚至开了个玩笑。

然而——谁能想到呢?鹿见春名真的和警察在一起了。

如果是一般的代号成员,在掩饰好身份的状况下,和警察谈恋爱当然没什么问题,组织里有不少人就是靠美人计之类的手段从警察那里获取情报的,但问题在于……鹿见春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啊。

并且是被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致认定的恋爱脑。

被贝尔摩德无意间戳中了雷点的鹿见春名神色不变。他好像对贝尔摩德开的这个玩笑一点也不感兴趣一样,一边从喉咙中发出无所谓的应答声,一边垂下了眼睫,遮挡住金色眼睛中泄露出来的情绪。

商场的地面是异常光洁的瓷砖,光可鉴人,映照出踩在地面上的人影来。

鹿见春名低头时,能够清晰地从地面光洁的瓷砖上看到贝尔摩德的倒影。

那双被银色睫羽遮住的金色眼睛之中,原本温和无害的圆形瞳孔在瞬间缓缓变化,收缩成了细长的椭圆形,比起人类的眼睛,更像是兽瞳。

那完全是捕食者才有的眼睛,灿烂金色的眼瞳之中满溢着森然的杀机。

就算接受实验也没什么、被其他人冷漠地对待他也习以为常、被背叛更是家常便饭,对鹿见春名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他能放弃的东西很多,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绝对不包括萩原研二。

唯独萩原研二是特别的,是鹿见春名绝对不会放弃的人,也是他绝对不会允许被伤害的存在。

萩原研二是他心中那个退无可退的底线,他对其他事情都可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只要触及到萩原研二,就会无可遏制地暴怒起来。

那是恶龙绝对不可以触碰的逆鳞,是被守护的珍宝。

鹿见春名不可否认,贝尔摩德无意中的话触动了他只要和萩原研二相关就会变得异常敏感的神经,他不知道贝尔摩德这话是真的只是和他开玩笑、还是某种隐晦的试探……又或者是威胁。

他只觉得满心燥郁,杀机涌现。

贝尔摩德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冷意。

分明这是燥热的盛夏,商场里开着冷气,但并没有到会让人发抖的地步,眼下这突然产生的冷意却像是沁入到了骨髓之中,沿着神经往上攀爬,深入到他的脑海之中,让她在这盛夏之中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贝尔摩德伸手摸了摸裸露出来的小臂,她的皮肤上差点就起了鸡皮疙瘩,牙齿咬了咬,勉强才将那寒气给压了下去。

比起冷意,她察觉到的更多是……杀意。

莫名其妙的杀意,像是被什么残忍的凶兽盯上了一样,马上就要被扑上来给撕碎。

“警察也没什么好玩的。”鹿见春名终于抬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贝尔摩德,“条子们都太无趣了……更何况,我们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和他们交往太深吧?别人可以,但我还是算了吧。”

“我们”——这个词让贝尔摩德心中微微一动。

她能分辨地出鹿见春名口中的意思,这个“我们”指的只是她自己和鹿见春名两个人而已,并不包括其他的组织成员。

因为他们两个人是不同的……至少,和其他的代号成员完全不同。

在这些代号成员之中,只有她贝尔摩德和鹿见春名是吃下过银色子弹那种药物的,他们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同样也是实验体,是属于那位先生的资产。

而他们这实验体的身份,显然是不适合被官方组织、尤其是警察给发现的。

如果能正常地生活,贝尔摩德也就没有必要还换一个身份、假装自己是自己的女儿继续生活了。

他们这种特殊之处如果被警察、甚至更高一层的官方发现,那么绝对不会有比待在组织更好的下场。

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和警察恋爱深交都不是明智的选择,贝尔摩德觉得像鹿见春名这么清醒的人大概是不会做出这种会让自己陷入地狱之中的蠢事的。

但只是合作就另当别论了,至少贝尔摩德并不排斥在关键时刻和她看中的“银色子弹”合作一把。

“当然,你说的没错。”贝尔摩德微微笑了一下,“不打扰你了……下半个月后见。”

她将墨镜戴好,走进了那家珠宝店之中。在被微笑的女店员接待的时候,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鹿见春名离开的背影。

她结束谈话是因为察觉到了鹿见春名流露出来的不悦——那是一种被窥探了隐私的不悦。

贝尔摩德当然能猜到这是为什么……这只能说明她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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