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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姓张的太监曾得过他们容嫔娘娘的恩惠,为人还算可靠,他思来想去,还是找来了。

他不想去冒这个险,却也没有当场拒绝的胆量和决心……

虽说留的是胡诌的假名儿,但为了事后不被算账,只能先来说明情况求庇护了。

“是今日进宫的百户大人?什么模样年纪?”那太监闻言心下微震,面上却不露声色。

“三十岁上下,身形瘦高,这儿有颗痣,嗓音偏细……”小内监描述了一番,不忘道:“那是缉事卫的大人,奴实在不敢不应……”

张太监微微点头:“此事我知道了,这东西交由我来处置,你且先回去吧。记着,这几日不要轻易离开玉桂轩,以免给容嫔娘娘招来麻烦。”

“是!”小内监连忙应下,再三道谢后,揣着银子离去了——赚得就是这份在刀尖边缘危险试探的钱!

张太监看着那两片撕碎的血布,眼神一再反复。

旁人不知永福宫出了何事,他终日跟在李吉左右,又岂会不知!

可怎么还与缉事卫有了牵连?!

近来皇上为荣贵妃之事没少动怒,今日有如此新发现,或也未必是坏事……

无论如何,先禀明吉公再说……

东西很快被交到了李吉手中。

李吉由外殿行出,身侧的太监看向廊下之人,低声道:“吉公,应当就是那人了……”

刚回来没多久的赵过与其他几名缉事卫站在一处,像是从未离开过。

听到脚步声响,他下意识地看一眼。

见是掌印大太监李吉,遂恭谨地垂下眼睛。

然而余光却见对方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那双云履在面前停下,赵过突然有些不安。

总不能……

不,不可能。

那不是别处,而是永福宫!

永福宫是什么地方,荣贵妃是什么人?

他在心中安抚着自己,以此来保持镇定。

“阁下姓甚?”李吉问。

赵过微微抬头,同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对上一刻,确定对方是在问自己,心口处陡然一坠,有些忐忑地答道:“回吉公,敝姓赵。”

“赵百户。”李吉微微点了点头,后道:“拿下——”

两名内侍便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扣住。

赵过大惊失色。

事出突然,其身侧几名缉事卫亦是吃了一惊。

但一时并无人敢言。

他们虽横行惯了,但这是宫中,对方是一人之下的掌印大太监,他们指挥使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吉公的!

而此时,王通刚自内殿中行出。

旁人高升,多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他倒好,脸色枯黄如蜡,倒也有红的地儿——双眼熬得通红。

他从前暗中与韩岩多有不对付,认为对方能力平平,不堪担此任。

但现下不一样了!

能在这个位置上呆这么久,他敬对方是个人物!

皇帝可太他娘的难缠了!

难缠到他如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争权夺势!

且不说这位皇帝陛下拖着病躯仍躁怒非常,动辄便要迁怒于人,单是听听今日又吩咐给他的那些个差事,那是人能干得了的?

昨日命他三日内揪出紫星教的老巢,将其教主首级取来复命……

他当时还想——这么能想,怎不干脆命他去暗杀镇国公!

那本是一个自认不可能的例子,以突出他的无奈,皇上的异想天开……

可就在今日,它成真了!

皇上当真就命他暗中设法带人潜入临元城,救回小皇子,杀了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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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存亡,好像一下子就压在了他的肩上!

那一刻,他忽然就羡慕起了此时躺在棺材里的韩岩。

不得不说,对方死的还挺有先见之明。

王通自觉这条高升路叫他走得前途一片漆黑,正头皮发紧地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前脚刚跨出殿门,便瞧见了赵过被李吉的人押着要带下去的情形——

“吉公……这是何意!”王通连忙上前。

“王指挥使来得正好。”李吉声音很淡,瞥向赵过:“这位赵百户,方才暗中收买了一名小内监,欲将此物送去永福宫交予荣贵妃之手……咱家正要将人带下去细问一问这是何故。”

王通这才看到李吉身侧那名太监手中捧着的血布。

——荣贵妃?!

他虽刚接手缉事卫不久,但身为指挥使,多多少少也知晓些这位贵妃娘娘如今的处境……

据说犯得是弑君的大罪,只是还在暗中审着……!

这个赵过,如此关头给永福宫送的什么东西!

“不……属下没有!”赵过惊慌失措地摇头否认着。

“没有?”张太监冷笑一声,看向另外几人:“方才此人可有独自离开过?”

那几人脸色反复欲言又止,暗暗看向王通。

王通脸色一寒:“说!”

一群蠢货这个时候盯着他看个屁,不知道的还当是他的谋划!

其中一人便赶忙道:“先前说是去解手,约去了两刻钟才回来……”

王通厉色看向赵过。

赵过已是满身冷汗。

怎会如此?!

他不过是叫人悄悄送个东西去永福宫,真要论起来,此等事在宫中并称不上什么稀奇事!

更何况那是永福宫!

算一算时辰,那个小内监必然还未来得及将东西送过去……

可明知是送去永福宫的东西,李吉怎敢就这么拦下,按说是该睁只眼闭只眼才对……现下这不是要公然与永福宫作对吗?!

他正是笃信荣贵妃在宫中无人敢得罪的地位,才敢轻易揽下了此事!

此时此刻,这般局面之下,赵过已隐隐意识到了必然是有哪里不对,可显然一切都已经晚了。

想到最坏的结果,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

“混账!”王通怒不可遏:“竟还敢嘴硬不认!难道吉公会冤枉你不成!”

“……是……是越培!”自知抵死不认也是无用,不如趁早坦白尚有一线生机,赵过颤声道:“是他……是他托我将此物送到永福宫,其余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