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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所在整个阳世,一息之间,由明转黯,似夜非夜。

广袤天空上,都重?叠着一张又一张,如虚似幻的脸,张着一只又一只密密布于苍穹的眼。

每一个凡人,无论是?周人,还是?狄人,乃至更远的,草原、沼泽、海边、丛林生活的部落、野人,都听到、看到了这些“存在”。

在这些“脸”中,李秀丽隐约看到了一些她曾在大夏看到过?的,某些门?派修士特色的炁。

五大阴神门?派齐齐浮出阳世,通过?大周对?应的幽世,“围”住了本?表。

听到地煞观说的话,李秀丽却哇了一声:“魔宗,帅!”影视剧、小?说等作品里,魔头,魔宗一般都酷毙了。

她问张白:“你?们还毁灭过?一个?阳世的所有人族?”

张白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错,确有此?事。”

丁令威则摇了摇头:“一表‘所有人族’,亏他们说的出口。那个?阳世,被地煞观、日曜城的道统所传,人族互相兼并,最后,那个?阳世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归属了同一个?人。那人自号‘终产者’,其他人族连呼吸一口气,都要向他付费。最后,更是?绝大部分人族的肉身到元炁的一切存在,都被终产者化作了能量以抵偿他们生活在自己土地上的‘租金’。”

“彼世界真正意义?上完整的活人,只剩那个?‘终产者’了。甚至可以说,那方世界的人族已经被他们的道统所毁灭了,终产者最终毁灭了自己的种族。我们杀了‘终产者’,也只不过?从仅剩的实验者里,抢回了那表人族的一些残存七情。”

端肃温和的白鹤真人少有这样面露讥讽的时候:“那个?阳世的人族,只剩下了‘终产者’一个?。我们杀了他,不就是?毁灭了那表的‘所有人族’吗?”

“‘终产者’,世界归于一人。还有这样的阳世?”李秀丽说:“没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世界?可以去看看吗?”

张白抛了抛酒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必去。不过?那表人族剩下的七情所化的现象,游荡在幽世里,投影于诸多?明世,不少人间作传奇、话本?的,都受其所感,创作出了描述‘终产者’的作品。你?如果感兴趣,以后有机会我找一本?带给你?看看。”

天空上,地煞观的颠倒的重?叠之“脸”,听到张白、丁令威等人的话,愈怒:

【魔头,至今还在狡辩!那方明世是?我等践行阴神之道的道场,早已宣告诸天,尔等宵小?之辈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擅闯我们道场。汝道大獠,更将我们进?展到那等程度的道果毁灭,毁了人族超脱的另一种可能,罪犯滔天!】

丁令威说:“若以牺牲大部分人族,而去让余下的数人,乃至唯一个?体超脱。这不叫超脱,叫灭族。”

【哼,你?们又如何懂得大道的美妙?阳神魔道,虚无缥缈。我道则行于诸世,切切实实。尔等宵小?,在幽世躲躲藏藏,毁了我们上次的道果后,如今又来参与我们阴神内部的割让事宜,与我等抢夺践行大道的‘节点’。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诸位同道,对?阻道的魔宗,不必讲道义?!天下吾道行者,可共击之!】

虚空中,四方便显出群影。

东方,显出巍峨殿堂,玉阶通天,阶上,左右两侧,分是?文武装扮,一级并一级,身着官服,脑后悬光相,面目模糊,有的执剑,有的执印,侍立台阶。

最上方的壮丽宫殿,矗立在滚滚紫云中,殿门?微敞,其中似乎坐了一尊极神圣,以太虚群星作冠冕,以银河缀袍角的法相……

西方,弥天黑暗中,时不时闪过?电光,如灭世的咆哮。钢铁巨兽游曳海波之中,尾扬则起千米灭世之波。吐息为狂风,摧折大地的魔蛇,环世而绕,正窥伺人间。一重?接一重?的高山,叠向无穷高处。

而无穷高处有一座城。这覆盖世界的黑暗中,偏偏从天外,有一束光而来,将这座城拢在光中。

南方,一时香花飘落,妙音齐唱,显出光华摇曳万丈,尽善尽美的无尽平原,居住各色法相庄严的神祗天人。但这片平原下,尚有两重?世界。一重?是?充斥着平凡、苦难、需要苦行也求超脱的庸常人间,一重?在最底层,是?布满痛苦与绝望,不断沉沦的黄泉世界……

北方,却貌似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看不到底,不断旋转,吸收万物的庞然黑洞……黑洞极寂静,但又似乎在源源不断地发出令修士一听都损害神智的诸表人间四面八方所有的嘈杂呓语……

地煞观站在靠近西方的位置,因?此?次是?他们邀请其他四大门?派前来,所以地煞观那些颠倒古怪的门?人弟子站在众门?派的最前方。

不知五大门?派来了多?少练炁化神中高阶、返虚的修行者,甚至还有合道修士。

地煞观领头者的话音才落,无穷压力便降下。

噗,李秀丽觉得肩头极其沉重?,仿佛被天地的重?量压了下来,本?应轻若无物的练炁化神之躯,竟整个?往地里被“凿”去,像陷入沼泽。

此?时她身在社稷图内,得到分社稷图的支撑,堪比练炁化神高阶,却七窍流出血来,然后血液瞬间化作灵炁蒸发。

张白手中的酒壶猛然破碎。丁令威外罩的羽衣零落而飞,二人都微微变了颜色。

王昭受了威压,倒是?神情不改,仍站在原地,只是?面容苍白了一些。

凡人们本?该被压成肉泥,但被几?个?修士顶住了大部分压力,只是?噗地一声俱呕出血来,从赵烈、华家父子到其他凡人,几?乎无法站立。

而这只是?五大阴神门?派降下的粗浅威压,对?方甚至还没有动手。

李秀丽咬紧要关,便要举起玉玺,运转法力,调用起社稷图,令此?方天地一同抵抗。

才刚举玺,便被张白按住:“秀丽,不行。”

他不但不让李秀丽开社稷图,反而说:“你?现在立刻将社稷图关闭!”

“这里是?阳世,本?来隔绝诸法。他们而今能发挥这么大的神通,调遣起远超练炁化神阶段的法术,正是?因?为分社稷图在开启的状态,在洞天之内,才肆无忌惮!”

李秀丽闻言,立即用玉玺命令社稷图关闭。

在社稷图关闭之后,那铺天盖地的威压,果然倏尔无踪。

修行者、凡人们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地煞观的颠倒修士们则叫道:【陈相国,贼人不出所料,果然关了社稷图分图,汝还不出手!汝朝陛下不是?分了你?部分总图的权限吗!】

东方天空处便骚乱了片刻。似乎文武群臣窃窃私语,不少人看向了文臣一侧,最上首的台阶。

众文官最上首,靠近宫殿处的一儒生,披光相,戴高冠、执玉笏、着深衣、垂紫绶、系金印,佩长剑,衣缀宝石珠玉。是?汉代三?公九卿一流的贵人打扮。

听到地煞观叫唤,“陈相国”便出列一步,声音浑厚如雷鸣:

【山河社稷图,乃是?精神之山河,文明之社稷,国之重?器也。岂是?想动用便可动用?】

【余虽有总图的部分权限。但此?表人间的受图皇室,本?非仙朝子弟。受图者若非仙朝子弟,分社稷图的权限,即有一部分由此?人所在阳世的人族炁海独立掌管。此?表人族受李秀丽、王昭等人之恩,心恶尔等,并不愿移交分图权限。余如之奈何?】

地煞观领头者长在下巴上的眉毛拧起,厉声道:【姓陈的,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余如之奈何’?什么叫‘此?表人族受恩’?你?是?在指责我们凌虐人族,反是?这两个?小?魔头是?本?表凡人的恩人?】

另有一地煞观门?人说:【莫非陈相国受了恩师的影响?为着郑家子孙后代的私情,徇私枉法,有意放过?李秀丽?】

他话音刚落,从东方猛然一道霹雳,一声惨叫化作灰烬。

原来是?大夏仙朝中,站在武将一侧的某个?金甲神人,睁开了额头的第三?只眼,射出一道闪电。这神将怒道:【大胆狄洲野修,安敢诽谤陈相国与郑太傅!】

这叫诽谤吗?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幽世之中,如果不是?郑家也出手阻拦,上次怎会走脱了李秀丽,失了百神之炁?地煞观事后还联系了仙朝中人,通过?私下的渠道,才得知郑家的嫡系后人与李秀丽之间彼此?相识。

还没处理?魔宗,自己就内讧,损兵折将。

地煞观门?人一时气闷愤懑,但在本?表附近,以仙朝的势力最众。况且仙朝与地煞观本?来就不甚和睦。

可恨本?表靠近仙朝的第一、第二种道统,来支援的居然是?陈相国这一脉。

地煞观门?人虽然都铁青了脸色,却果真不敢多?言,只能咬牙认了:【不敢诽谤。既然相国不肯动用社稷图,也罢。只是?今日,太乙宗包括李秀丽等人,要么伏诛,要么必入囚笼,决不可放走这些魔头。】

陈相国这才开口:【请贵观放心。五派同气连枝,共诛阳神。既然来此?支援,我等必不惜力。况那李秀丽与通天教徒关系匪浅,又曾冒犯仙朝分宗道统。仙朝有令,要活捉此?女。】

他的“活捉”两字又扎了地煞观的耳朵,还扎了仙朝此?来官员中,第三?种道统的耳朵。双方人马背着陈相国,暗飞眼神。

有这两字,岂不是?变相地警告他们,不得杀死这狂徒了?这简直是?光明正大的包庇!

罢罢罢,说不得,稍后动起手来,只“误伤”便是?。

那时候,死都死了,仙朝也不可能为个?通缉犯找其他阴神大派兴师问罪。

他们这一通唇枪舌剑,丝毫不在乎底下的太乙宗修士、李秀丽等人听到,也不在乎他们是?否趁自己内讧之机,可能有什么手段走脱。

五大门?派同来此?表,早就排兵布阵,锁死了此?表人间对?应的幽世。

此?表人间已经是?个?囚笼。这些修习阳神一脉的疯子,还能走脱去哪里?无非是?困兽之斗罢了。

纵使张太白、丁令威等凶名赫赫,号称半步返虚,但到底不过?是?练炁化神高阶而已。他们本?次来支援的有数百练炁化神高阶,二十?几?返虚修士,甚至还有两位合道,在此?表的幽世之外掠阵。

就算关了社稷图后,没有了浮出的洞天,在真正的阳世,不能出现返虚以上的修行者。返虚修士也只能以练炁化神高阶的寄身下场肉搏,那手段也远不是?大部分化神境可以想象的。

如此?兴师动众,虽不能比当年围剿全盛时期的太乙宗、对?垒玄武盟,威胁阳春门?的阵仗,但也称得上兴师动众。安能走脱了这些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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