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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没想好。”

她们来食堂的时候已经算晚了,窗口处只?有稀稀拉拉的两队队伍,大多学生已经坐在蓝色的饭桌上吃上了。

两人在排着队,隔着一名学生徐西桐踮脚张望,眼睛在打饭窗口来回扫,音量提高:“还有最后一份炸藕盒!”

“天灵灵地灵灵,希望炸藕盒最后是我?的。”徐西桐做了个手势,跟个小神婆似的在低头祈祷着。

陈羽洁揽着她的肩应道:“是你的是你的。”

轮到徐西桐时,她端着餐盘,一只?手正伸向最一盘炸藕盒想要端起来时,倏忽,有人猛地撞向她的肩膀,忍不住皱眉吃痛。一只?手臂伸过来,将?最后一盘炸藕盒端走了,顺带“滴”的一声?,把饭卡也给刷了。

徐西桐看向来人,是两位女生,一个留着长发,戴着精致的发卡站在一边,短发女孩将?抢到的炸藕盒端给长发女生,跟献宝似的说:“给,心辰。”

陈羽洁看不过去,怒道:“你们插队有理了?”

短发女生抱着手臂,眼里没有一点歉意?,说话像在挑衅:“同学,话不能这?么说嘛,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你——”陈羽洁感觉自己高血压都要犯了。

徐西桐拉住作势要冲上去的陈羽洁,摇头低声?劝道:“算了,羽洁。”

一份食物而已,和陌生人起争执让自己动气不值得。

徐西桐打好饭菜,拉着陈羽洁离开的时候,与那位长发女生擦肩而过,她意?外?捕捉到了她那脸上傲慢的冷笑。

这?一幕,刚好被在后面排队的任东看到,他打算翘掉晚自习去格斗俱乐部?,去城北之前,被孔武拉来了食堂吃饭。

“嚯,现在的姑娘恁凶。”孔武感叹道。

“哐”地一声?,任东把餐盘撂在窗口边上,随手拿了两个菜,没说话。

徐西桐和陈羽洁边吃饭边说话,看见斜对桌落座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跟两人挥了一下手。

饭吃到一半,陈羽洁忽然噤声?,戳了戳徐西桐的手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后者抬眼,才发现她这?一侧的过道落了两个身影,是刚才那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地站着。

短发女生推了一下长发女生的手臂,主动开口:“你是三班的任东对吧,我?朋友叫廖心辰,她有话跟你说。”

任东随手拨了一下餐盘里的米粒,头也不抬半分,语气慢悠悠的:

“说吧,我?没聋。”

叫廖心辰的长发女生虽竭力挺直背脊,但?能看出她的紧张,她的声?线有些?抖:“你刚转学来没多久我?就听说你了,能不能认识下交个朋友,可以?交换手机联系方式吗?”

廖心辰自认为?是个美女,以?为?任东脸上多少会出现波澜,可他八风不动,把筷子撂在餐盘上,语气随意?,像拒绝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没手机。”

廖心辰咬了咬嘴唇,又松一口气,暗自安慰自己,可能他真的没手机吧,这?也不算拒绝吧。

哪知下一秒,任东当着众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径直走到徐西桐面前,把手机递了过去,出声?喊人,语气透着若有若无?的狎昵:

“娜娜。”

徐西桐还在看戏,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然后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廖心辰的脸火辣辣的,红一阵白一阵,她听见任东似乎难得笑了一声?,语气不同于对她的冷淡,语气放缓:

“输你的手机号,方便以?后一起上学。”

廖心辰再也看不下去,一跺脚气得离开了现场,短发女生也跟着离开了。

徐西桐只?得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她正在敲备注,按键xu xi tong的时候,孔武和陈羽洁异口同声?地说:

“原来你叫娜娜!”

“小名小名。”

不知道为?什么小名被他们喊出来,徐西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以?后也要叫你娜娜。”陈羽洁笑着说。

徐西桐把手机还回任东,四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食堂门?。徐西桐和任东并肩走在一起,她想到什么说道:“不会以?后每天上学,你都打电话叫我?起床吧,电话费很贵的。”

徐西桐用的电话卡是最低套餐,每月八元,赠送了10M流量,但?对她基本不上网,就用手机作基本联系,就这?,徐母还说要把她的手机给停了。

任东想了一下:“这?样,我?们上学的时候不是经过你的窗户,我?每天往你窗户上扔一颗石子,你听到声?音就下来。”

“那会不会把我?家的窗户砸烂?”徐西桐眼神惶恐。

她很喜欢她房间的那扇窗户,能看到七矿家属楼工人和居民生活的全貌,能看到每天工人们习惯下矿之后在矿上的澡堂冲个澡,对岸的工人穿过运送隧道时常拿个澡盆边走边聊天,远远看去,像一个又一个的黑点嵌在黄色的土地上。

还可以?看到对面流淌的河,以?及爸爸曾经工作过废弃了的矿场。

“不会,我?控制好力道,”任东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随即正色道,“行了,回教室上课吧。”

“你不去上晚自习啊?”

“嗯。”

徐西桐站在比任东高一级的台阶上,即便如此,男生身材高大,仍比她高一截,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树,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周二,太阳从阴沉灰暗的天撕开一道口子,天气晴朗。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门?口的水龙头结了长长的冰柱,任东拧开水龙头,水怎么都出不来,他弯腰拿了一把斧头,用力敲了敲,男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外?套随意?地敞着,臂膀弓起,隐隐可见紧实的肌肉,透明的冰柱掉出来,“哗”地一声?,水冲了出来。

洗漱完后,任东准备去上学时,经过客厅看见地上放着的几箱牛奶犹豫了一下,走到里面的卧室门?口,光线昏暗,冲着里面的女人喊道:

“妈,我?能拿一盒牛奶吗?”

女人正在梳着头发,放下梳子,转头笑着说:“可以?,这?是你买的,你想拿多少都可以?,我?平常都不大爱吃。”

任东应了一声?,俯身从地上挑了一盒牛奶出门?了。在经过那扇大窗户时,他从地上捡了块圆润的石子,扬起手臂往窗户边上一砸。

下一秒,“唰”地一声?窗户被拉开,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徐西桐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下半张脸埋进小熊围巾里,皮肤红润,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早上好!”

此刻,随着太阳位移动,大片金光照射过来,她身边一下子聚集了很多阳光,整张鹅蛋脸被镀上柔和的光圈,十分动人。

任东半仰头看着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似乎连光都偏爱她。

没一会儿,徐西桐背着书包出现在任东面前,她的眼睛透着雀跃:“走吧。”

任东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她,问道:“喝不喝?”

徐西桐“哇”地一声?接过牛奶,发现竟然还是热的,道谢后撕开吸管,插进铝膜后,边喝牛奶边向前走。

任东走在后面,看见徐西桐背着个比人还大的书包,快步走上前:“我?帮你背书包。”

男生修长的胳膊已经伸到身后,徐西桐没看见,侧了一下身子,笑着拒绝:“不用,我?可以?。”

“嗯,去买早餐吧。”任东点头。

任东走在前面,黑色的棉袄敞开怀,背影宽阔又高大。徐西桐喝着牛奶打量着他,刚才他那么一问,她想起了小时候,无?论风吹日晒,比她矮半个头的任东天天背着她的书包,脖子上挂着她那装满了水的水壶,勒得脖子都红了,也没喊过累。

这?样想想,她小时候真坏。

北觉的天气真是怪,早上还是晴朗天,晚上气温开始迅速下降,大家都窝在教室里,谁也不愿意?踏出门?口半步。马上要放寒假了,同学们的心更为?躁动,晚自习吵吵嚷嚷,都在商量着去哪儿玩,徐西桐解着数学题,思路多次被打扰,干脆拿了试卷和笔,打算去多媒体教室。

拉开教室门?的时候,徐西桐下意?识地往最后一排的方向看了一眼,座位空空如也。

任东又没在。

走廊外?的风呼呼地刮着,冰冷而刺骨。徐西桐一个人来到多媒体教室,按亮墙壁的灯,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多了,但?因为?这?间教室没有开暖气,一整个晚自习,她感觉如坠冰窖。

做完试卷订正完错题后,徐西桐从桌肚里拿出她的手机,按开机键,没一会儿,两只?手缓缓交握的话面出现。手指已经完全冻僵,徐西桐往手里呵了一口气,开始打字给任东发消息:

【今晚一起去吃家门?口那家麻辣烫?我?请(o^^o)。】

约了十分钟,任东回了她短信,话语一贯地简短:【好。】

恰好,放学铃“叮铃铃”响起,徐西桐收拾好东西回了教室。徐西桐戴着毛绒绒的小熊帽走在回家路上,须臾,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她伸手抹去,透明的,仰头一看,白色的六角形雪花打着旋儿重重叠叠落下来。

又下雪了啊。

徐西桐来到家附近的张姐麻辣烫,掀开绿色的防风门?帘钻了进去,唇角带笑同老板打招呼。

刚坐下,徐西桐拿起热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水移到对面。对面那杯水热气逐渐消失,杯壁上浮了一层水雾,人还没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任东发来的消息:

【临时有点事,你先帮我?点,十分钟后到。】

徐西桐立刻站起来,拿了两个小篮子走向冰柜,她均匀地给任东挑了蔬菜和肉,走到收银台。老板娘把食物篮放到称上,一边算钱一边问:“两份口味都分别加什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