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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榕还没来得及反应, 谢旻先炸了,目光在耶律尧右手上滴溜转了一圈,看上去很想把它剁下来:“你在干什么?!”

耶律尧不慌不忙站直了身, 诚恳道:“太子殿下,我在出谋划策。怎么, 这触了大?齐哪一条法令?”

谢旻:“……给孤, 好好说话。”

而几位朝臣见他态度从容, 丝毫不?怵谢旻的怒意。

皆是对视惊诧, 揣摩起他的身份来。又?见宣榕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便?慌忙告了退。

只是眼角余光仍旧将青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除了长相俊且邪,身量高, 像是很?能打?以外,倒也没揣摩出什么明堂。

等他们走后, 宣榕也回过神来, 摇头道:“多谢, 不?用。坐。深夜找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耶律尧像是有点失望似的, 在旁落座,手肘抵着太师椅扶手, 指骨抵着侧脸, 问道:“行吧, 什么事?”

宣榕想了想,道:“今晚卫修从北宫出逃, 兵分五路, 每一路都有下属扮作他, 以此?迷惑追上来的御林军。顺利逃到这一条街。”

她指了指下方“火后余生”,哭嚷着抱作一团的人们:

“西凉在杂耍摊中藏了一架做旧的飞鸾, 本来,卫修和几位死士都升到了半空,正?要远走城外。有一位死士,忽然用刀刺了他数下。”

耶律尧来了兴致:“那位储君殿下,当时?什么表情?”

卫修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的僵愕、崩溃和不?敢置信。

“很?吃惊。”宣榕沉吟道,“我思?来想去,要是那位死士想杀卫修,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而整个京城,能操纵他人的,似乎也只有你一位——所以,是你做的吗?”

耶律尧点了点头:“是我。”

宣榕又?问:“那你知?道卫修今日计划吗?”

耶律尧像是忽然懂了她为何请他过来,神情不?变:“郡主,那你可冤枉我了。前日五人夜袭我,我没杀没伤,只让他们回去的时?候,在合适的机会,给他们主子来上几刀。还特意叮嘱避开要害。之后计划,一概不?知?。”

宣榕没料到真相居然如?此?,哑然失笑:“原来如?此?。”

耶律尧问道:“现在看来,这五个人刚好有一位登了飞鸢?”

宣榕蓦然有几分愧疚:“对。客宅那边侍卫少……是我疏忽,抱歉。”

耶律尧却?道:“这有什么要抱歉的?我留着阿望追虹闹腾,就是故意引人来,顺手敲打?一下不?安分的废物们。”

他说得坦坦荡荡,宣榕哭笑不?得,一时?又?承了他的情,倒是不?知?如?何接话了。

好在一旁,谢旻似是发觉对话走向诡异,忍无可忍道:“打?住,你能不?能不?要看谁都是废物?!”

耶律尧用一种很?直白的眼神,意有所指看着谢旻:“不?能。”

谢旻:“…………”

待雀楼所有百姓都平安获救,容松和昔咏皆来复命。

谢旻这才匆匆领着昔咏入宫禀告。

临走前,将容松扯过去,小声嘱咐了几句什么。

耶律尧似是若有所闻,双眸微眯,不?甚愉快,等谢旻走后,冷不?丁道:“我方才并没有说笑,小菩萨,考虑一下?”

宣榕知?道他说的是“杀死卫修”。

但真的祸水“北”引,让耶律尧承受西凉的报复,她受之有愧。宣榕摇头拒绝:“没事,舅舅不?一定?放他回国?。再者——西凉近几年并非铁板一块。卫修荒废七年,真回了国?,是福是祸不?好说。”

这话其实在安慰她自己。刑不?上大?夫,很?多时?候并非空谈。

耶律尧静默片刻,忽而道:“你明明不?开心,为什么不?发火?”

“……嗯?”宣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道,“我没有不?开心呀……”

对侧,耶律尧背后,几枝红梅从窗外斜入,在屏风上落下窈窕的影子。

望都整个冬天都不?会停的雪粒子,轻拂进来,在半空就被烘烤正?热的室温融化。

他那双眸子漆黑深沉,定?定?看着她,仿佛能洞彻一切。宣榕莫名感到了几分难得的不?自在:“好吧,我有。耶律,这世上很?多事,若以开心与否去决策如?何行事,那未免太任性?了。”

“我……”耶律尧轻轻启唇,但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

等宣榕告辞离去,他仍在空无一人的明月楼独坐片刻,浓睫垂落,微不?可闻地念了句烂熟于心的祷词。

坊间传闻,昭平郡主有佛缘。广为流传的故事有二。

其一是她诞生的五月廿二,望都莲花错了时?令般怒放,灼灼素净。

其二,是释空住持布道时?传出的,说郡主年幼祈告,祈福完毕后,又?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小声为神佛祈愿,祝他们也身体健康、福寿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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