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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律司经手大案小案不计其数。

办案之?时, 也会碰到有人装疯卖傻,借以抵抗审讯。

其中一个下属程峰见怪不怪:“可是押送的?那批罪员里头,出?现了乔装失忆的??请医师来问诊, 破他谎言不就是了。”

季檀摇头否决:“习武之人,并非文员, 能通过内力操纵自己?的?脉搏, 调整自身气?息吧?”

程峰是练家子出?身, 一身健壮横肉

, 闻言点头:“这倒是,我曾经就如?此假扮过孕中女?子的?脉象,哄骗郎中——那用儿女?妻妾、家中族亲试探, 观其神色,数番下来, 也能辨出?真假。”

季檀道:“此人无?妻无?儿, 无?父无?母。”

程峰皱眉:“若无?亲眷, 挚友也可……”

季檀道:“无?。”

五个属下哑口无?言,在各路刑审诈供的?经验里, 独狼是最棘手的?,因为他们了无?牵挂, 所以油盐不进。程峰哀叹:“大人, 你这难题出?的?……那他可有上心之?人, 上心之?事?用软肋威胁试探……”

季檀轻扣桌面的?指尖一顿。

程峰大喜:“果真是有么?!”

季檀将猜测摁灭,仍旧道:“亦无?。”

属下面面相觑片刻, 又一人陈凯试探:“扣押的?罪员里可没有这种人, 大人想要试探谁?若是方便说出?来, 咱们也好?更有针对,群策群力呐!”

季檀不能说。很明显, 郡主随侍里头,大部分人都不知耶律尧底细,她有意隐瞒,他便不能戳破窗户纸。

也就不能把耶律尧经历过往、弱点性情,摆到?明面上供众人讨论。

不过幸好?,季檀也没指望属下能想出?个绝妙主意,摆了摆手道:“算了,忙你们的?去吧。”

但试探还是要试探的?,且只有一天机会。

明日中午,监律司一行人就要先行离开秦州。

等属下忙不迭地告退,季檀沉吟片刻。

监律司本就擅情报,偶尔和兵部刑部都有合作,偶尔也能听到?齐外的?奏禀。是矣,他对这位明面上的?生平很是熟悉,细细思索一遍,又找容松打探了几句,很快,倒也有了一计。

于是,季檀起身收笔,拿了拜帖,往州府衙门?而去。

而在季檀思计的?半个时辰,宣榕和耶律尧仔细讲了季檀的?为人处事——

一般来说,作为缓和纷争的?平事人,就是要让一方清楚,另一方不是刻意针对,所作所为都情有可原,最好?还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愤懑者?认同对方行事逻辑,觉得?二人能处成兄弟。

她手下人别的?不说,共事都很和谐。

但显然,在耶律尧身上,这一番努力以失败告终。

青年始终似笑非笑听着,宣榕每讲一段,他应一声,不赞同不反对。讲完,她问他有何?看法。

耶律尧冷笑一声。

宣榕无?奈道:“你别这副表情呀,有话直说。”

耶律尧道:“你说是就是,我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我不像你,没有朝夕相处过,对他不熟。”

有点阴阳怪气?,但不妨碍宣榕就坡下驴,她双手合掌,笑道:“那好?,这个结算是解开了对吧?不要对季大人有敌意啦。”

耶律尧歪了歪头:“没有心结啊。你看,是季檀先对我发难的?对吧,我俩辩驳了几句,互相攻讦对方短处,算是半斤八两。最后你却只护着他,温言细语打发他离开,然后单独矫正我的?看法——我哪敢对他有敌意。”

宣榕:“……”

亲近之?人才会斥责,君臣情谊只会安抚。

但这话她没法说,只能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你对阿松和昔大人,也没有这般过啊……”

耶律尧浓睫垂敛,抿唇道:“你对他们也没有这般过。”

宣榕茫然。

秦州算是天下粮仓、交通枢纽,这里的?驿站也建得?大气?,其中最好?的?房间宽敞明亮。

外面还有一棵百来岁的?银杏树,扇形叶片婆娑起舞,晃动的?光影里,耶律尧偏过头,把以退为进玩得?炉火纯青,轻轻道:“绒花儿,你没发现你对他与别人不太一样么?为何?,是有过什么渊源么?我听说过,初见不同寻常,或者?有些刻骨铭心的?交情,这些人分量到?底会不一样的?。”

“……”其实越过江南那事儿,宣榕早就把季檀当?做平常臣子视之?。重视季檀,也是因为这人稳重靠谱,毫无?私心。

可她也确实心虚,愈发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怎么开口。

似是可以随口搪塞,但又有点不想扯谎敷衍。

数息下来,她呼吸都乱了,露出?几分不易被察觉的?纠结。

耶律尧立刻心软,没舍得?继续逼她令她为难,轻叹了口气?,撇开头道:“好?吧,是我的?错,我看他不爽,在呷……在无?理取闹。你不用在意我方才说的?话。反正季檀明日就走了,我不再招惹他就是了。”

这返程五六天以来,耶律尧行事变得?有几分规矩谨慎。

宣榕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无?奈道:“你说到?做到??”

耶律尧抿唇道:“我哪次答应你的?事没做到?。”

耶律尧确实说到?做到?。

没有再招惹季檀。哪怕这人回到?驿站后,半下午写完草案,又来到?宣榕这边汇报,从黄昏到?晚膳再到?入夜,他都不置一词。

但到?底心绪不快,趁夜离了驿站,去城中寻酒。

他每到?一城,就喜欢打听哪里酒最好?喝。

秦州地处中原腹地偏上,农牧种植为主,又没有两河防汛压力,向来风调雨顺,收成颇丰。

作为小麦主产区,这边酿酒也是一绝,从白酒到?黄酒,一应俱全,甚至销往外地,经常供不应求。

繁盛之?国?,鼎盛之?期,宵禁都会推后。

虽是夜市闹巷,但人流涌动。

耶律尧问过几个当?地人,随意挑了家看起来最平平无?奇的?街边酒肆,要了一壶酒,喝了半杯,觉得?还凑合,便让店家又上了两坛。

这里并非奢豪酒楼,又是入夜时分,聚集了些三教?九流,结伴赤膊耍牌,放肆饮酒。整个酒肆吵得?不亦乐乎。

耶律尧权且把这些动静当?做下酒菜。

他容貌昳丽,气?度恣意,又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闷声喝酒。

一看就极尽神秘。

这些纵情欢乐之?徒,想对他视而不见也难。

等那边也酒过三巡,有人玩牌玩输了,其中一人气?恼地把手上叶子牌扔桌,对身边陪酒的?花娘道:“去,拎着这壶酒,送给那位少侠,问问跟不跟咱们一起玩。”

耶律尧骑服箭袖,腰佩弯刀,不像世家弟子长衫华服、宝剑作饰,所以这群人猜他江湖过客,干脆抓过来一起作乐。

花娘照做,笑吟吟地捏指拎酒,绕过吵嚷的?方桌,走到?耶律尧面前,刚想为他斟一杯酒,耶律尧淡淡道:“不必。”

这些花娘都是做着暗巷营生,出?身低贱,身不由己?。

他倒也不愿刻意为难,越过花娘,对那桌壮汉道:“谢过。我到?量了。”

花娘只能把酒壶放在桌上,原路返回。

而那位派人来请的?壮汉脸上有些挂不住,瓮声瓮气?道:“那你还剩这一坛子酒都不喝了?不如?请了我们哥几个?”

耶律尧酒量极好?,几乎千杯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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