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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有件让人顺心的事?”

沈诺低骂一声,满腹暴躁地弯下腰去捡肥皂,他的头发是湿的,眼睛也被迷住了睁不开,一开始并没有摸到东西在哪,这摸一下,那摸一下,总算捡到了。

但他的身体却忽然顿住。

一秒、两秒……十秒过后。

沈诺的脸颊疯狂抽颤起来,表情也慢慢变得古怪,想要压住肌肉抖动,却适得其反,那张脸看上去更加瘆人。

肥皂的触感有这么干吗?

沈诺在心里问自己。

他摸着那有些像是皮鞋的硬物,指尖连着手臂的肌肉一起僵住,头部被热水浇过的温度悄然褪尽,他感觉浑身发冷。明明腿骨好端端撑着他的小腿,他却感觉有些站不住,喉咙嗬嗬收缩,发出浑不似人的粗喘。

指尖在鞋面上擦了一下,沈诺几欲停止呼吸。

他在刹那间喘息都不成调了。

别抬头别抬头别抬头……

不要睁眼不要睁眼不要睁眼……

本能疯了似的不停提醒着他,但沈诺还是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脑袋,用充血的眼睛瞥向了上方那张极其熟悉的,属于管家的脸。

咧着嘴角,赤手空拳,却有着令人作呕的压迫力。

沈诺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他想,或许……或许是他看错了,门是关着的,不可能有人进得来。那扇门锁着,怎么可能有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能进来呢?一点也不符合常理。

在这种境地下,沈诺仍坚信着唯物主义,并在不断的自我肯定中,逐渐相信了自己的自欺欺人。

等到那只蜡像手毫不费力地撕破了他的皮囊,露出他骸骨上附着的肌理,没有包裹物的鲜血哗啦啦掉坠在地时。

他还相信着——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沈诺努力睁大眼睛,捕捉着周围的光线,他的身体在原地停滞半晌,轰然往后倒去。

沈诺仿佛站在数十米高的楼顶,耳边是嗡鸣,鼻腔和喉道都被黏稠东西封住,有着高空坠物般的疼痛效果。

可他真的是个很爱欺骗自己的人,直到此刻,也在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假的。

……

宋吟本来已经回到了房间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又突然停住了。

随后转身下了楼。

他忘记给房间里的人带饭了。

大厅已经没了人,管家和其他玩家都不在,静悄悄的。

宋吟轻手轻脚踏下最后一个台阶,还没抬起头,他猛然看到前方有一双球鞋。

心里咯噔跳了跳,声音来不及发出来,球鞋的主人已经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两侧,冷郁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宋吟的嘴巴几乎全被捂住了。

他很怕疼,而且对方手劲很大,再用力一点怕是可以直接把他提起来,他抿紧唇肉,扶住那只和他肤色迥异的手,没忍住发出一声低哼。

那哼声轻轻淡淡的,没什么威力,但对方听到后立时就松开了手。

宋吟低着头,眼含水光地轻轻呼吸,他没看到前一秒兴师问罪的男生,这一秒略慌张地吞咽了下,半垂头去看他:“……怎么是你?”

男生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哪,他眼睛盯着宋吟白滑的脸,又看了看自己弄出来的几个红色指痕,轻咬牙。

半晌他捏紧手,声音含混道:“我以为是小偷。”

宋吟没说话,他缓过那阵疼后,开始头疼起来,一方面是莫名其妙被人这么对待,另一方面是他听到的声音过于耳熟。

太耳熟了。

眼前这人的声音,又冷又硬的,不是林庭遇是谁?

林庭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林庭遇自己都搞不太明白。

就是在家又烦又燥,一睡觉就做梦,一发呆就幻听,闭眼是一张喜欢绷着但又很好看的脸,睁眼好像又能看到一双很细很白的手。

他感觉自己在犯病,混乱中想起了他爸买来的这间别墅,就想来住一晚,静静心。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宋吟。

他垂下眼眸,去看宋吟脸边长长的红痕,嘴唇又是一抿,他感觉自己也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就会弄下这么红的印子。

想起刚刚宋吟的一声喘,林庭遇眼皮再次跳了跳,他想问问宋吟疼不疼,但惯常的自尊心封住了他的声音,好不容易开口,问的却是一句:“你为什么在这。”

宋吟小脸微冷,因为把他弄疼的人就在眼前,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柔软头发下的眉毛蹙着,能看得出有些不高兴。

他找借口的理由已经炉火纯青:“之前给林先生送饭的时候,他答应我,可以借给我别墅,让我和我的朋友住几天。”

林庭遇嗯了声,其实他没太听宋吟说什么,他见宋吟有转身上楼的动作,出声问道:“你去哪里?”

宋吟眯眼回道:“上楼睡觉。”

踏上台阶时,宋吟脑中想着事,他在想林庭遇和黎郑恩进到城堡后都不惊讶的原因,会不会是在他们眼中,城堡依旧是别墅?

还没有进行深想,宋吟的思绪猛然被后面的人打断,“我也要睡。”

宋吟:“?”

他感觉很奇怪:“那就睡,为什么要和我说?”

林庭遇浓黑的眼抬着,不答反问:“你睡哪间房?”

宋吟随手指了下二楼:“那间。”

林庭遇颔首:“那是我的房间,我要睡也是在那里睡。”

宋吟:“……”

好,这是他家,睡哪儿他都没话说。

眼见一点逼近,宋吟没再多话,转身上了二楼,走到房间前推开了门。

开门的动静引起了里面男人的注意。

男人看到宋吟,放下手中的书,他还没拿起自己的交流工具,就和林庭遇四目相对上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宋吟从柜子里拿出了什么,铺在地上。

再之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床位”旁边,多出了一张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