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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着的小腿有轻微的抖动幅度,如果只是单纯上厕所,为什么要怕?

雪郁呼吸猛顿,从宁尧这几个字中听出不对来,强行抽回脚,故作镇静道:“嗯,有点黑,我看不见路。”

这话一出,宁尧沉默。

雪郁心脏砰砰直跳,借口都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来,他硬着头皮:“那我去了……”

踩到宁尧后雪郁大致摸清楚了现在所处的位置,没等宁尧做出反应,就往左边的木门去。

夜里气温低,雪郁刚出去就被冷风当面吹了一下,被宁尧发现的紧张燥热吹散了不少。

他小小呼了一口气,拢了拢衣领,怕离开时间太久引起宁尧怀疑,没有过久耽搁,抬步朝山下走。

没走出多远,雪郁遥遥就看见在山头守夜的屠夫,手指紧抓了下衣摆,有点退却。

白天在周老头家里他怕被发现,没怎么敢多看,现在仔细一瞧,那模样真的过于可怕。

顾越择手里拿着一把火,覆在衣服下的膀子结实隆起,脖子有汗,眉毛走势乱糟糟的,英俊外表也如他给人的气质一样,粗野间带着凶性。

关于顾越择的身世,雪郁在系统那里听过。

正因为这个身世,导致雪郁对他更加畏惧。

据说顾越择从小父母双亡,是被狼养大的,长到十四五岁才被周老头发现,收养了起来。

因为前几年不曾与人有过接触,顾越择像是一个怪人,更像是一个没有开化过的蛮兽,连筷子都不会拿,话也不会说,孤僻得很。

但他力大无穷,可以徒手扛起一头牛,人也意外的老实,周老头说什么他都哼哧哧闷头干,屠宰牲畜、给鸡鸭放血的活儿都是他包揽。

除了周老头,没人敢和顾越择多说话。

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异类,勤勤恳恳做本分的事,终年到头闲不下来,攒了一大笔钱,但很倒霉的是,他在快能过舒适日子的临门一脚,被踹回了深渊。

都说老实巴交的人被逼急了会很可怕……

雪郁对此深信不疑。

他看了看男人粗厚的掌心,心想,顾越择能把他活活撕成两半。

还要不要去啊……这真的会把他弄死吧?

雪郁踌躇不定,待在原地抿嘴巴,他一点声音没发出,却忽然看见远处的屠夫折转方向,像条循着味儿找过来的食肉黑熊,“谁?”

糟了,雪郁还没做好准备,猝不及防和粗壮高猛的男人面对面,呼吸都短暂停了下,抬着颤巍巍睫毛看向顾越择。

“我……”

顾越择脸色变化两瞬。

他听到有树枝被踩断的声响后,第一时间以为是偷猎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胳膊上的肌肉剧烈鼓动,昭示着他即将要对这偷猎者动粗。

可越走近,他脚步就越来越慢,他看见那人手脚细白,风吹大点都能刮跑的样子,实在不符合能打猎的标准。

顾越择愣神两秒,等他看清雪郁的模样后,呼吸陡然变调,眼里涌现出愤怒:“……是你。”

怪不得……在周老头家里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害他落到如今田地的人,怪不得要一直戴着帽子,躲避他的视线。

他在富人城没待多久,雪郁的面也只见了三四次,可就算雪郁化成灰,他也能认出哪一捧是雪郁的。

顾越择胸腔难以抑制地剧烈起伏,掌心握了握,没管雪郁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右手往后伸,抽出一根弩.箭,眉目间杀气腾生。

雪郁凝噎。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见面就想弄死他,可这是不是也太快了点,至少让他说两句话吧。

“等等。”

雪郁迅速咬了咬嘴开口:“我是来找你的,让我说两句话好不好……”

顾越择皱了皱眉。

他不爱听雪郁说话,吵吵嚷嚷,每次听都想割了他的舌头。

他把手搭在弓上,不想浪费口舌,只是他还没拉弓,雪郁朝他靠近两步,颤着手指按住他的手背,语调不稳道:“就几句。”

顾越择整个人愣了愣。

他脸上还保持着忍怒的表情,拉弓弦的动作却因为那覆上来的柔软触感顿了一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

雪郁见他停了,眨巴着眼说:“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壮如牛的男人显而易见地愣了下。

雪郁抓紧搬出说辞:“我见你白天一直看我,应该以前是认识我的,我以前是什么样,住在哪里,你能和我说说吗?”

顾越择狐疑地看着雪郁,他似乎不太擅长说话,张了张口声音带着野性的粗嘎,“证据。”

雪郁直直看他,“证据?我看你很讨厌我,但我还接近你了,这样应该能证明了吧。”

“为什么?”

应该是平时很少有人和他搭话,顾越择不擅长说,要说也只说几个字,但上下联系能很好猜出来,雪郁抿唇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记得。”

“醒来就发现在这里了,想不起来其他事情。”

“今天有点晚,明天我能去你家坐坐吗,我可以帮你干活,你只要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就好。”

雪郁这个人,平时低哝着说话就有种无意识撒娇的感觉,当他刻意示弱和求人,那种难以形容的效果便会加倍。

“可以吗?”他见顾越择不吭声,又问了遍。

顾越择原本想张嘴,蓦地闻见一股味道,忽然张口忘言,雪郁试探地问他:“那我当你同意了?你家在哪里,我明天上午过来。”

被掌控一般,顾越择往一处抬了下头。

那里也有一间猎人小屋,雪郁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知道他住在哪里后,便匆匆道:“明天见。”

因为急着回去,没过多久,雪郁就消失在不远处。

顾越择皱起眉,他把弓.弩放回筐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东西。

贫民窟很少有人能出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有时候富人需要劳动力,就会来这里挑几个人带回去。

村东头的一个屠户就曾经去过一次富人城,他回来后大肆宣扬自己的所见所闻,因为说的声音太大,顾越择也难免听到过几回。

他说那些富人娇生惯养的,力气小得很,体力也差,扒精光后能干晕好几回。

顾越择没涉猎过那方面的事,所以他无法共情和想象,一个人没被打,就被撞几下,怎么会晕?

可他现在忽然能理解一点了。

刚才面前的人周身白软,呼吸和说话都轻轻的,胳膊腿这些甚至没他两个粗,他表情凶了点,都能让这人发出一声发抖的颤叫。

可能是怕他,脸颊还出了点汗。

顾越择经常出汗。

出汗对一个每天要宰杀猪羊的屠夫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可他自己一出汗味道就不好闻,其他更不讲究的屠夫,干完活甚至一身闷臭味。

但雪郁出汗,则是香得让人找不到北。

他在富人城的时候太讨厌雪郁了,所以从来没留意过,原来有人出了汗也会这么好闻。

从小和动物生活的顾越择低下头,像遇到难解之题一样,表情流露出几分困惑。

……

第二天,宁尧照常去集市。

雪郁在他出门十几分钟后也出了门,和昨晚说的一样,如约到了顾越择的家里。

“有人吗?”

顾越择的小屋挂满了兽皮兽肉,给人的感觉也粗犷万分,雪郁小心迈入门槛,白着脸左右张望,但没看到人。

是出去了?

雪郁轻轻抿了抿唇,他能理解顾越择的心情,原主害他成这样,不想见面也正常。

就是有点棘手,他原本想和顾越择多接触一下看能不能获得线索的。

但想归想,他不想侵犯人的私人领地,握住门栓正想退出去,却没料到门后挂着的一筐果子在他拉门的那几秒功夫里不堪重负,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雪郁:“……”

顾越择本来就很想杀他了,如果被他看见,还能活吗。

雪郁脸色白白地俯身去捡,掉在外面的很快被他捡起来放回了竹筐里,还有几个滚进了桌子下面,他不得不塌着细腰,趴在地上伸手去够。

因为捡得心急,满脑子被发现就会死得很惨的想法,身后什么时候进了人也没察觉。

顾越择刚在后院洗了漱,脸膛滴答落着水,他面色不明地垂覆着眼皮。

地上的人上半身抻长,后腰顺势抬高,膨起的两团,就那样撞到了后面坚硬的一条腿。

那条腿不着一物,毫无阻挡地贴上来,滚烫的温度让雪郁后背一下冒出来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