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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拿着热腾腾的毛巾,捏住雪郁两边的脸,从下巴擦到嘴角,又从嘴角擦到脸,再从脸擦到额头,他懊恼自己神经质的行为,力气有点没控制住。

手下的脸红的红,粉的粉。

“……好疼。”

“这样行了没?”

“好点了。”

迅速把那张小脸擦干抹尽,许景和把毛巾扔回盆里,连盆带水端起来,想赶紧回去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失心疯,或者脑子出了问题。

雪郁偷偷觑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要出门时,小声询问:“能不能帮我关下门?”

“砰!”

……

昨晚偏房的门没有上锁,雪郁的人身自由得到保障,除了大门不能出,院子里其他地方还是可以随便出入的。

雪郁一觉睡醒走出偏房,黏在身上的衣服出了被窝后迅速变冷变硬,他嘟囔了声冷,又抬起脑袋找许景和在哪里,想要热水洗漱。

把他绑来的狗男人就在院子角落,正在特别持家地做着饭。

男人身躯高大,模样懒散又不耐烦,拿着锅铲不疾不徐地翻炒,升上来的白烟覆在他英气逼人的脸上,他听到有脚步声,转过了头。

雪郁摸了摸在脚边乱转的柴米,慢吞吞走到许景和旁边,看着那一锅东西,发现新大陆般夸奖:“你还会做饭。”

许景和眯了眯眼,把翻炒的动静弄小了些,他觉得雪郁这样平静搭话的样子一点不像被软禁的,却鬼使神差搭话:“不然等着饿死?”

“那你在做什么?”

“洋葱炒饭。”

雪郁能看出锅里在做什么,只是随口一问,他抬起纤细指尖轻柔摩挲了下眼皮,含糊着声音问:“哦……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许景和在他说的时候,正好弯腰去拿调料。

余光扫过他磨蹭的手指,许景和脑中忽地开始想,那只手攀过多少个男人的后背,和多少个男人十指相扣过,甚至还想到一黑一白交缠的画面。

雪郁这么爱招惹男人,又有身份的便利,身边男人肯定只多不少。

会有几个……十个,二十个?

疯了,他又在想什么。

许景和陡然清醒,后背僵硬地绷紧,迅速挪开视线喉咙干涩道:“我说过了,做梦,除非你消掉我的奴籍,让我回富人城,以后也别来招惹我。”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回去,我都忘了。”

“那就没得谈。”

雪郁又揉了两下眼,知道再怎么软磨硬泡也不可能让许景和放他走,只能咸鱼心态地接受,转而问别的:“我想洗漱。”

这回不等许景和说话,柴米先用牙轻轻咬住他的裤脚,脑袋往一边扯,雪郁看过去,发现洗脸盆、毛巾和搪瓷杯都一应俱全摆在了偏房旁边。

他刚才太困没有注意到。

许景和头也不回,身躯半躬着在案板上切洋葱,修长苍白的手握住刀柄,有几条青脉鼓出来,诡谲复古的纹身自腕骨往上不断延伸。

雪郁又问:“在哪里打热水?”

柴火灶里火烧得旺,锅里的油噼里啪啦溅,吵得很,许景和没有听见他说话,还在切洋葱,他只能走近几步道:“我不知道在哪里打热水。”

许景和还是没听见,一个洋葱切完,才慢悠悠转回头。

而这一转,他看见他以为早就去洗漱了的雪郁还站在身边,眼皮有些红肿,抿唇可怜地一直掉眼泪,指尖因为擦拭沾染了大量水渍,弄得许景和猛怔。

他有几秒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雪郁为什么在哭。

但他的手已经率先伸了出去,帮雪郁擦了几下,发现越擦越多,还把那张脸擦红了点,最后有些无奈:“怎么回事?”

雪郁微皱眉和他说:“洋葱汁溅眼睛里了。”

许景和霎时滚了滚喉头,以为是不让出门委屈哭的,原来不是,他不自觉松了口气:“明知道我在干什么,还靠这么过来……在这等我,我去打水给你洗。”

这一盆水很快就打了回来,许景和让雪郁先洗一洗,接着拿毛巾给他擦了擦眼边,擦了没多久,感觉自己鬼迷心窍,扔下毛巾语气干硬地让他自己擦。

又转身弄饭去了。

雪郁洗了几分钟,眼睛里的辛辣才稍微下去一点,不过还有些干涩,他眨了几下眼,慢慢洗完漱回到院里。

许景和拿着碗看了他一眼,让他进主房。

雪郁乖乖进了坐在凳子上,就见许景和把碗放在他面前,指尖在桌面叩了叩,和他说:“吃完把碗放桌上,我出去一趟。”

“好,什么时候回?”

“不一定。”

许景和雷厉风行,和雪郁交代完就出门了,他很谨慎,临走前把院子的门上了锁,如果没钥匙是不可能出去的。

雪郁刻意等了十几分钟,瞬间停止吃饭站了起来,他心脏跳动巨快,努力保持镇静地走出主房,环视了圈发现许景和真的不在。

于是他按捺住心慌,开始研究怎么能出去。

院子的结构不是很复杂,一个主房一个偏房,外面有个马厩,所有的猎人小屋都是这样,而围成院子的墙壁上,嵌满了防止小偷的玻璃块。

他又看了看房里和院子里,没有找到能攀上墙壁的工具。

所以这侧面说明了,只有拿到钥匙才能出去,借助外力根本不行。

等等。

……一般人都会准备两把钥匙,许景和会不会把备用钥匙放在了家里?

雪郁紧张地张开口呼吸,他在院里踱步,半晌蹲下来,细长干净的手掌摸上猎犬后背的皮毛:“柴米,你知不知道你主人的备用钥匙在哪里?”

问完雪郁就闭上了嘴,他这纯属病急乱投医了,居然指望狗狗能听懂他的话。

他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是一定要出去的,如果被许景和关在这里,他就没办法去接触其他的猎人,那他的指认任务要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正焦虑着,被他抚摩得呼噜呼噜的柴米忽然冲他叫了一下,柴米往主房里跑了两步,见雪郁还在原地,又跑回来,“汪汪”叫两声。

雪郁看出这是让他跟着的意思,很配合纵容地照做,很快进了主房,柴米用脑袋顶了顶一个柜子,又和他汪汪叫。

雪郁看它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不确定地问:“柴米,这里面有备用钥匙?”

“汪汪!”

拉开那个柜子,雪郁哑然失语,真的从里面找出一条钥匙,在用那条钥匙打开院子的门后,他忍不住蹲下给仿佛能通人性的猎犬顺了顺后背毛。

“谢谢你,柴米,我过几天来看你,给你带肉吃。”

“汪汪!”

怕许景和忽然折返,雪郁没有逗留,出了门朝宁尧家的方向走。

宁尧是他现在唯一能排除的人。

宁尧家不是很远,雪郁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他正要走出这片树林,忽然看到有个男人背靠在旁边的树上,如同鬼魅一样幽幽看着他。

干什么躲这吓人啊,他心有余悸地皱起眉,想绕过男人走。

但男人似乎是特意等他的,大步走过来拦住他。

雪郁警惕道:“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意味不明地开口:“再过不久我就要回兰堡了,在此之前,我要确保你永远想不起来。”

雪郁眼睛顿时睁大:“你是……”

原主的男朋友?

男人看着他懵乱的表情,笑容更重。

他不想轻易杀人,所以只要让雪郁失忆就好,失忆了,雪郁就不会想着回兰堡,到时他怎么说都行。

比如,他会提前在身上弄上血,制造出厮杀乱斗过的痕迹,和那两口子说,回来的路上雪郁被一群人缠住了,他拼尽全力也没救下,连夜赶了回来。

到时他既不用再见到雪郁,还能过上比之前更优渥的生活。

因为他们会体恤一个为他们儿子打架从而差点失去性命的人。

雪郁大脑急速转动,但还没想出办法,男人就捏开他的脸,又给他喂了一颗药。

第一颗的作用是失忆,第二颗的作用是加强效果。

临昏倒之前,雪郁看到宁尧从外面回来了,正用钥匙开着门。

宁尧状态很差,眼里覆着红血丝,整个人压抑而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