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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有义中华田园喵!

王浦生提出的数额让贺津行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一句话:看来这群人, 是铆足劲要大干一场。

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他毫不犹豫地在支票上写下了对方要求的数字,然后把笔放下,修长的两根手指压在支票上, 推给坐在桌子对面的人, 示意他查阅。

“我要看她。”

王浦生伸长了脖子, 看到支票上清晰的数字,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

他连忙答应了贺津行的要求, 给一个备注“铁拐李”的人去了微信视频, 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贺津行。

那手机是很老旧的款式,长期被汗包浆肮脏不堪, 贺津行接过来也没露出任何的嫌弃,从头至尾, 他保持着无表情。

视频被接通, 视频那边被备注掩饰住了真实姓名的那个人没敢露脸, 但把手机的屏幕对准备不远处还在昏迷状态的人——

她身上还穿着早上跟他道别时那一套衣服, 被绑着手脚,缩成一团靠在一张脏兮兮的木头床上。

贺津行握着手机的手无声收紧。

直到被出声威胁的时候都没有产生出太多的愤怒或者不适,在这个时候就像是笼罩在身后的黑暗物质。此时此刻终于伸出了触角,缓慢缠绕、攀爬上他四肢,身体, 以至于心脏……

他唇角在此时无声地翘了翘。

露出一个大概毫无意义的笑容。

在贺津行终于利落地在支票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 王浦生就好像看见璀璨的人生在像自己招手——

浑浊的眼中爆出精光,五岁那年有个算命的说他有一夜暴富的可能性, 从十八岁开始他定期买奖票, 总是一毛钱不中……

却在五十八岁那年实现了这个梦想。

再也不用待在下水道里发烂发臭, 从今往后他也可以像面前这个有钱人一样穿着体面的衣服进出高档场所, 看着以前对他不屑一顾的服务生对他卑躬屈膝!

“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我保证苟小姐有被好好地招待,定然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王浦生点头哈腰,一次子又变成了那条老实憨厚的癞皮狗,如同下军令状一般发誓、叹息——

“说到底,我们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人,此番作为不过只是想要问贺先生讨一些合理的生活费,并不会谋财害命!这些钱好似数额巨大,然而平均到每个人的头上实际上也不够我们在江城买一套房……唉,我们这些人上了年纪也不像年轻人还能去晋山码头的工地,本身也没有多少劳动力,实在是很可怜!”

贺津行懒得听他一大堆的冠冕堂皇的废话。

绑架,敲诈,勒索。

总结一下,无非就是这几个词而已。

他在推出发票的第一时间让王浦生把人放了,王浦生慌慌张张点头答应,说:“肯定的,肯定的,这就让苟小姐回家……斋普区那破地方,呆到晚上也是会让大小姐的父母担心的。”

在他磕磕巴巴的声音中,贺津行重新拿起了车钥匙,显然准备亲自去一趟斋普区——

九位数的支票在手,如今那王浦生大概也觉得自己是有钱人了,突然底气上来了,凑到贺津行的身边,问他是否要去斋普区……

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搭个顺风车,同他一道回去。

身边的人那咸菜似的西装、发黄的衬衫领口,还有额头上因为过于紧张冒出来此时还没消散的薄汗。

贺津行的目光一扫而过,清冷的黑眸中有讥讽的情绪荡开,他意识到自己被人当成了好拿捏的软弱生物——

虽然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的愤怒情绪。

他甚至脸上一直挂着签下支票时的笑容。

没阻止王浦生与自己并肩而行,只是目视前方问:“我有一些困惑的事。”

”您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什么让你们这么一群大半辈子毫无作为、心甘情愿生活在底层的蝼蚁,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干出绑架勒索的事?”

无论是“毫无作为”还是“底层的蝼蚁”,又或者是毫不掩饰的指出“绑架勒索”,这些不讲究的用词,都刺得王浦生瞬间噤声——

瞬间的畏缩后,是铺天盖地的被羞辱感。

贺津行怎么敢?

他还有把柄在他手上呢!

以为给了钱就没事了,可以这样高高在上地和他说话了吗?

搞清楚,在把人还给他之前,现在可都是卖方市场!

眼中有怨毒和愤怒一闪而过,中年男人表面上却赔笑:“原本确实是不敢的,但是您晓得的嘛,就算是我们这种人——我们这种人,总归也会有一些尊严在的……偶然间得知在你们这些晋山码头的开发者眼中,我们的命甚至不如一条鱼,那就还是有些生气。”

贺津行沉默,命不如一条鱼?

这话有点耳熟。

“毕竟愿意花那么多的钱去养虎鲸,却不愿意稍微照顾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下——虽然是珍贵的哺乳类海洋生物,但是再珍贵怎么能比人命珍贵呢!”王浦生说,“所以大家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他停顿了下,又讪笑。

“所以大家才想到小小地恶作剧,请苟小姐去做客,让贺先生也着急一下,设身处地了解下我们当时的愤怒嘛——”

说到这,贺津行还有什么不懂的?

关于虎鲸的研究保护基地得事才刚刚有雏形,就连陈近理的报价也只是一个预估值,他们讨论只在海洋生物研究所里……

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谈话。

这时候贺津行还不太懂罪魁祸首,以为这是需要长期观察的事——

没想到下一秒,王浦生好像自己都被自己说服了,认为自己真的是受害者,是正义的一方……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真的很有道理,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给贺津行听了一段录音。

【想要看虎鲸就去汤加。】

【要钱的,有些人家里并不是那么有钱。】

【那就不看。】

【安安,你这样说未免有点霸道。】

……

【那些棚屋区的钉子户管我要二百万我都没给,我却坐在这考虑为鱼花二十亿?】

【这就是鱼比人类好的地方,鱼不会开口管你要钱,这钱你给出去就会觉得心情舒畅得多。】

录音中几秒的沉默后,跟在陈近理的声音后,苟安说——

【对呀。】

“您看,大家听了这段录音真的非常生气呢!”王浦生义正辞严,“您都愿意为几条鱼花几十亿哩!那个陈教授也不讲道理,居然说鱼比人好,嗨呀,这话怎么说的!”

两人出了电梯。

在贺津行的沉默中,王浦生以为他终于被自己说的有了检讨的心思,今晚一切都太顺利了,一时间,竟然以为这人真的因为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就任自己拿捏——

至此,居然已经有些得意忘形道:“陈教授这样说就算了,没想到您的未婚妻也会附和他,她今年不过大学吧?小小年纪心思却那样歹毒,这可不行……女人还是要多多教育的啊,不然就会走上弯路的,贺先生!”

两人走到了贺津行的车前。

王浦生说:“是叫什么名字来着,苟安是吧,前段时间看过热——”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下一秒,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突然掐住后颈脖!

“砰”的一声巨响,王浦生的脸被压在了旁边另一辆车的车窗上,巨响之后是剧痛,玻璃窗没贴膜的车窗玻璃纤维狠狠地、密密麻麻地扎进了中年男人的脸上——

他懵了下,随后痛的大叫起来。

细小的玻璃纤维甚至不会创造伤口,但是却能以比毫米更小的单位扎入人体体内且不可取出,犹如蚂蚁啃食的痛……

其实一般人哪里会知道这种事情。

王浦生痛得拼命挣扎!

然而身后那人的力道太大了,上一秒签下巨额支票的修长指尖此时犹如一只捕住猎物的鹰爪,死死地掐住王浦生的脖子。

“别让我从你肮脏的嘴巴里,再听见我未婚妻的名字。”

身后的男人嗓音低沉,带着摄人心魄的震慑力。

“你不配。”

……

斋普区,棚屋区。

苟安在一张肮脏的床上醒来的时候脑袋还不清醒,头痛欲裂的她像是刚刚又被人用板砖砸过脑袋。

房间昏暗的光线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瞪着床头的蜘蛛网她反应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又他妈重开了第二把《绝世恶毒女配求生记》,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嘴被一张胶布贴的严严实实。

她重重喘息两口气,吸入浑浊的空气之后打了两个喷嚏,又一阵头疼之后她逐渐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下午贺津行约她晚饭,十分钟后取消了这个约会,她翻着白眼正想有什么合适的句子嘲讽他大忙人又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生气,就在这时,窗户外有人敲了敲窗户,有个女生说:有人在吗,我看到你们后院有一箱被遗弃的奶猫,好像快要被冻死了。

外面在下雪呢。

从苟安所在的地下室的角度,只能看见蹲在地下室天窗边的是个女生,她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可能是戴着口罩再隔了一层玻璃,还特意压了嗓子,总之苟安居然没听出她的声音有点耳熟。

随手拿了块毯子苟安就要出门去找猫,绕到研究所后院的监控死角她依然没听见猫叫。

这时候感觉到不对再想回头,就看见陆晚挡在她身后,挡住了她的去路。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苟安不知道自己在哪,看了看污脏的窗外已经完全天黑,这么晚了没回家也没个信息或者电话,现在她的父母甚至可能贺津行都急得想要上吊。

苟安在床上蠕动了下,然后手脚都被绑住的她重重滚下床——

不知道几百年没扫的地卷起灰尘,她内心恐惧伴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加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最终却咬着牙没有掉下来。

她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蹭得脏到不能看,挣扎着坐起来再站起来,靠近了门边,盯着门把手,喘着粗气。

正在想要不要试图弄出点响动,让门外的人开门然后跟他们拼了,然后只用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莫不是个傻逼——

外面多少人不知道。

开了门自己在哪也不知道。

万一开门发现自己在森山老林里,屋外是七八个彪形大汉等着,她拼什么,拿什么拼?

陆晚指挥人绑架她,无非是想看她倒霉甚至想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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