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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昭昭与祖父分享时,眉眼都还带着甜甜的笑,即使发现儿时被哄骗了,也实在生不出一丝恼怒来。

原以为又是个爹爹欺负小孩的故事,狄松实听完,却也不禁感慨。

浮现出许多二郎带来的快乐瞬间。

二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身边人都从忙碌和麻木中,感受到生活中细小又独特的快乐。

许是狄昭昭还被无良爹爹锻炼出了几分手法,又或许是随口讲的幼时片段让人精神放松,狄松实确实觉得疲惫全消,舒服很多。

他给孙儿讲道:“作案的应该不是他,所以方才仲捕头才会用‘包括这案子,我就都算你头上了’一句试探他。”

“一来试探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案子,若无意中辩解对上了,也是破绽。二来他若真不是水鬼案的凶手,则会真心害怕,担心把什么滔天大罪安到他头上,交代起来会快很多。”

狄昭昭眼睛瞪圆,所以祖父和仲捕头什么话都没说,就都想到一起去了?

他眨眨眼,怎么忽然感觉威风凛凛去抓人的孙捕头,好像变得有点傻的?

尤其是孙捕头当时那副扬眉吐气、忽然一下支棱起来的表情。

狄昭昭小小叹口气:“那还是不要像孙捕头一样好了。”

“什么?”狄松实没听清。

狄昭昭摇摇头,又竖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好像快要交代了。”

田大丰这种初进衙门的人,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太强的心理素质,哪里是仲岳的对手?

不过是狄昭昭给祖父讲点过往的时间,田大丰就再也不敢狡辩,一点挣扎也没有,哭天抢地地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还算壮的男人这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人没眼看。

“不是我!真不是我!”他哭嚎得不能自己,“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想看看屋里头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进去找了一圈,连根毛都没看见!!”

“我真没杀人!!”

仲岳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问:“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收拾好家当去治病了,你为什么会认为屋里头还有值钱的东西?”

“根本没有那个医馆!我有一次给码头上的伙夫送豆腐做大锅饭的时候,刚巧遇到了个齐州来的船,随口聊起,然后就发现是假的!都在瞎说!”田大丰激动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什么不报官?”仲岳紧紧地盯着田大丰。

田大丰顿时气焰一缩:“多麻烦,而且我跟那老婆子也不熟,何必为她惹上衙门?万一是我弄错了,岂不是要我挨板子?”

“哪里会挨板子?没这个道理!”仲岳皱眉,凶手就是看准了孤独老人这点,大多数人不带脑子听传言,真要有一两个发现不对的,也不乐意为不熟的人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自己还惹上麻烦。

田大丰张张嘴,感觉像是有一肚子话愤愤不平地想说,只是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仲岳还是觉得不对,人在外被杀死抛尸,屋里的值钱的东西总不能一直随身带着,继续问:“你在屋子里找到了值钱的东西?”

田大丰说起来就觉得自己是冤大头,他大声强调:“没有!我连一根鸡毛都没找到!”

这下连一墙之隔在旁听的狄昭昭和狄松实都眉头狠狠一皱。

那钱呢?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仲岳也心中翻滚,但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田大丰:“那屋子除了你撬了窗户,可没有旁人闯入的痕迹。”

田大丰彻底慌乱起来,他觉得自己真实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一时贪心,跑去做什么撬窗户的事来。

他一阵悲伤哀嚎着解释,保证,发毒誓,就差跪在地上抱着仲捕头的腿哭爹喊娘了。

“你撬人家窗户就是为了钱?那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婆子能有什么钱?”仲岳语气已经不咄咄逼人了,因为田大丰显然已经到了极点,不需要再用言语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田大丰果然立马老实说:“有钱的!很多人都以为这种老人很穷,但是他们其实好多手里头捏着不少防身养老的银子,尤其是那些手里还捏着一两个手艺的老人!”

都不需要仲岳继续追问,他就跟倒豆子一样往外说:“就比如东头那边那个有酒方子的老头,别人吃豆腐都是豆腐,他吃豆腐不是要烧泥鳅,就是要烧肉,还专门雇了手艺好的厨子烧给他吃。”

“还有的看着穷,但是其实干活挣着钱,又节省得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银子可不就从牙齿缝里省下来了吗?您可千万别看不起他们,说不定比我这种拖家带口的壮劳力攒的都多!”

仲岳已经不想跟他纠缠,喊了个衙役让他继续审问,顺便补全笔录,自己径直走了出去。

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田大丰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没有露富的表现。

暂且假定,屋子里的钱真的不是他拿走的。

那钱还真能长腿,不翼而飞不成?

凶手是为了钱!从前只觉得这种孤苦无依的老人穷苦,没往这方面想,但是当真往这方面思考,只觉得可怕。

光是想想就让人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上来。

杀掉这么多孤苦无依的老人,竟然只是为了钱,为了这些老人辛苦攒下的傍身钱。

狄昭昭三人对视一眼,那枚挂在门上的铜锁!!

凶手是用钥匙开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