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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过去,也在石桌边坐下来:“大伯和明哥哥来信了吗?”

他上任后没多久,狄先青也因为在桕木县做出的成就,官升一级,调任沧州。考绩的结果是优,其册记载——修渠救田、平冤治风、授渔于民。

当之无愧为调任云州去补缺的官员中,最为优秀亮眼的一名。

有狄家本家在京城坐镇,自然没有人敢吞没或者对这份功绩做手脚,于是便按惯调往了更大,人口更多,也更繁华一点的沧州。

狄先裕拿几个包裹推过来:“你大伯寄过来的沧州特产,他还让我跟你说,容石他已经安排好了,让你不用担心。”

狄昭昭点头,顺手拆了两个包裹:“那明哥哥呢?”

感觉爹爹提起大伯还挺开心的,看到包裹里的吃食,他吩咐人送去小厨房,捞了两个即食的留下当小零嘴。

狄昭昭咔嚓咔嚓吃着烤得干干的零嘴,就看到爹爹表情忽然变得头痛起来。

“怎么了?”狄昭昭探头。

就看到信中写着一些明哥哥做的尝试,其中遇到的惊喜,已经在桕木县用上的成果,当然更多的还是疑问。

狄昭昭顿时缩缩脖子,想到自己跟狄明交流的信件,顿时一脸乖巧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明哥哥应该不是受他的撺掇吧?

应该不是!

还有大伯在呢,说不定是大伯干的!在大伯出发前他就发现了,大伯也非常信任爹爹的灵感。

狄先裕抓头:“他居然问我为什么给这些器具起这些名字?”

“那就告诉他,爹爹你当时取这个名字是怎么想的就好了。”狄昭昭有点不懂爹爹的困惑。

咸鱼:“……”

名字又不是他取的!

他一个咸鱼理科生,能记住那些东西的形状和名字就很不错了。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烧杯要叫烧杯,蒸发皿要叫做蒸发皿?

狄先裕指着信件里那些尝试和惊喜,很是想不通:“你说他都捣鼓了这么多了,怎么就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如果不是还有一点叔侄爱,他都想写信给大哥,让大哥好好管管狄明学习,最好三更灯火五更鸡,没精力来找他问这些。

宽面条流泪.jpg

狄明隔得那么远,怎么也学着昭哥儿一样开始刨根问底的坑他了?难道这就是聪明脑袋的共性吗?

还是说只有他这种咸鱼只看其表,不究其里?

狄昭昭见他叹气又叹气,心虚了一瞬,决定帮帮忙,指着信中说的一物问:“搅拌棒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用来做搅拌用的棒子?”

咸鱼都被逗笑了:“搅拌棒是搅拌的棒子,蒸发皿是蒸发的器皿……这一串顺下来,你说是解释还是没解释?”

搁这儿当糊弄学大师呢?

“没错啊,”狄昭昭理直气壮,“用作蒸发的器皿肯定就叫做蒸发皿,那爹爹你再给明哥哥解释一下什么叫蒸发不就好了?”

咸鱼怔住。

真就这么糊弄?顺着直译一遍?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为了保持在狄明心中他这个叔叔的伟岸形象,狄先裕决定了,要在信里写清楚,这种糊弄学大师的直译法,是由狄昭昭首创并认可的!!

他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高高兴兴的跑去拿了纸笔,写完了信件开头的两句客套话,就在表示了是狄昭昭的提议后,开始了一连串“搅拌棒是搅拌的棒子”一系列车轱辘话。

任谁见了都要满脑子问号的那种。

狄昭昭:“……”

亲爹坑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他在一旁敲边鼓:“这点字也太少了,再多写几句,比如爹你给说说什么是蒸发,你原来玩过什么发现的这个蒸发?”

狄先裕很清楚的知道什么叫蒸发,脑子里还有许多画面,比如地表蒸发的水分,像是波浪线一样的白气往天上云层里飘。

硬核刷题备考的精髓——现实如何不重要,考题和知识点才是王道。

就像是现实里并没有无摩擦力的小滑块,现实的水蒸气也不会在半空成型肉眼可见的波浪线条。

但是为了考试得分,记考点!——俗称,学傻了。

狄先裕叹了一口气,什么是蒸发?一句话总结好像有点难,学傻了的咸鱼也不记得了,总不能回忆着脑子里的画面,然后落在笔下就变成“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这种话?

他努力回忆了几个生活现象,比如水在地上被晒后蒸发掉后地干了,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地写成了长篇大论。

从搅拌棒到蒸发皿,从蒸发皿到冷凝管……

狄先裕哼哧哼哧写完后,就像是一条真咸鱼一样瘫倒,双眼茫然,好像已经被榨干。

狄昭昭帮他收信纸,他也全程看了这封回信的内容,有点好奇的看着大管子里套小管子的冷凝管,问了一句:“大管子里放冷水,小管里的热气遇冷,会又凝结成液体,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当然了,你试试就知道了,冬天哈气不也会这样?”咸鱼翻身,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

“那岂不是可以制作出至纯至净的水?”

咸鱼已经没声了,美美的陷入了梦乡,就差打两个呼噜来表示睡得香甜了。

狄昭昭遗憾了一小会儿,准备等会也写一封信,把这个想法和狄明交流一下。

然后他抱着信件过来找顾筠。

他有点吃味:“爹爹都没给我写过这么长的批注或者讲解。”

顾筠失笑,她轻轻扇了扇鼻子前的气体,促狭着看向狄昭昭说:“我怎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哪有!”狄昭拒不承认,并且转移话题,说起爹爹刚刚苦恼的缘由。

顾筠得知事情真相也笑得眼角溢出泪水,“他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咱不管他。”

她吩咐人去取东西,又留下了想要回去写信的狄昭昭。

狄昭昭还想着写信和狄明说下自己的想法,或许有帮助的也说不定,倒是有些意外:“娘留我有何事?”

顾筠从嬷嬷手里接过名册:“你也该到相看的年纪了。你此前忙碌,我也没提,这会儿有时间,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

狄昭昭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相看?”

“怎么,娘给你讨媳妇,你倒还不乐意?”顾筠睨了他一眼。

她听说原本狄先裕少年时也不乐意成婚,喜欢成天在外面潇洒自在地傻乐,昭哥儿不会也学他爹吧?

她还没开始劝说,就发现面前少年有点红了耳根,他脚搓搓地面,小声道:“没、没有不乐意。”

从小被幸福家庭氛围环绕的狄昭昭,一点没有抗拒成婚,甚至还有点期待成婚后的日子。

只是提起这事,他难免有点羞赧:“就是、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要讨媳妇还变成结巴了?你这样怎么哄你媳妇开心?”顾筠调笑道,她也有点喜欢上逗得儿子露出各种表情了,毕竟看起来硬邦邦的冷面昭,还是总让她看着不太习惯。

狄昭昭小声纠正:“没有变结巴。”他试探,“要不我找爹爹学一学?”

狄昭昭还是很好学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狄先裕这个当爹的没教好,还是小少年关键时刻真变成结巴。

狄昭昭的相看之路不太顺利。

主要是他不太喜欢,总觉得这些端庄守礼、规矩严谨的大家闺秀,虽然都很好,但和他期待中家的感觉不同。

狄昭昭来到云家,找他朋友里难得的女生。

两人手里一人一根冰糖葫芦,蹲在马场外的树荫下,偷偷躲着吃。

主要是狄昭昭躲,开始要面子的少年,总觉得抱着糖葫芦这种小孩子最喜爱的吃食,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大理寺最近不是很忙吗?公布了邀请人的名单后,还专门开了个口,摆了桌子,安排了文书,接待百姓来诉的案子。”云翎冉好奇地问。

狄昭昭解释说:“倒也还好,等到各地上递、百姓来诉的案子都整理出来,正式开始集中所有资源破案了,我才会比较忙。”

“那你唉声叹气是为什么?”她很自信的打包票,“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狄昭昭笑了出来,然后说:“我是为相看的事叹气,能去揍谁?”

“我总说不喜欢,我娘感觉都有点生气了。”他苦恼地揉揉耳朵,“我最近可被念叨得不轻。”

“你家也在给你相看?”云翎冉诧异。

“你也……?”狄昭昭一看她的表情,顿时生出同病相怜的熟悉感。

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叹了口气。

狄昭昭忧虑极了:“我不会一直相看不好吧?”

他到时候怕是不管多大,都要被娘揪着耳朵念叨了。

云翎冉也嘀咕:“我还比你早开始相看呢,还不是没挑中。一个个弱不禁风的,还想骑到我头上管我,暗示让我安于内宅相夫教子,也不知是做哪门子春秋大梦?”

“……倒也没有弱不禁风吧?”狄昭昭为广大学子辩解一下,也不是谁都打得过自幼习武天赋还高的云翎冉的。

“怎么不叫弱不禁风?别说我了,估计连你都打不过!”

说到这里,云翎冉忽然一顿,转头看向蹲自己旁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