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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早, 梁恩仲脚步生风地走进楼问津办公室,把一份一周前的旧报纸,拍在了楼问津的办公桌上, “楼总, 这件事?你不给?个解释?”

楼问津抬眼, 往那?报纸上瞥了一眼,头版的标题是:皇家明?珠赌场因监控洗钱不力被责令整改。

楼问津推一推眼镜, 神情毫无波澜:“我要解释什么?梁总未免过分高看我,我有什么能量,能把手伸到宋亓良的地盘里去?”

梁恩仲冷笑?一声:“我刚刚得到的消息, 沈惟彰和宋亓良搭上线了。沈惟彰本就正在为资金问题而发愁, 这不是瞌睡便有人送枕头?沈家和宋亓良素来无交集, 若不是为了给?你使绊子,宋亓良犯得着搭理沈家?”

“梁兄慌什么?章家的实力,莫非还不能与宋亓良抗衡?”

“那?你就是承认这个事?情是你干的?”梁恩仲猛地拍一拍那?报纸,“我实在不能理解, 九妹也没有真在宋亓良那?儿吃亏, 你犯得着去?招惹他吗?就为了出?一口气??”

楼问津不置可否,那?表情仿佛是并不屑于去?向外人解释什么。

“上回也是, 不跟我打?一声招呼, 就擅自?答应梁九的请求, 放过了梁廷昭。”梁恩仲气?愤极了, “楼问津,你是不是太儿女情长了?”

楼问津背靠座椅, 稍一仰头, 看向梁恩仲,语气?十?足的傲慢:“梁兄, 倘若你真有这个本事?,我这个位置,随时欢迎你来坐,否则别来置喙我的决定。”

“为了拍地一事?,公司所有资源都投了进去?,倘若最后?因为宋亓良横插一脚,这地没有拍下来,我倒要看看,楼总怎么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梁恩仲说罢拂袖离开,临出?门前恶狠狠撂下一句:“真是竖子不可与谋!”

宝星原是要进来汇报工作,听见争吵,一时没敢进来,待梁恩仲走了,方才溜进办公室,“……梁总发好大的火。”

楼问津“嗯”了一声,却不说什么,只把那?报纸拿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

宝星义愤填膺道:“宋亓良那?样的人,是该给?他一点教训。赌场只是整改,又不是吊销牌照,已经很便宜他了。”

楼问津瞥他一眼,“你这么支持我,也不怕竞标失败,一起喝西北风去??”

宝星嘿嘿一笑?,“我知?道无论如何,只要跟着楼总你,总是少不了我的一口汤喝。”

楼问津笑?了一声。

梁稚生日在四月十?八日。

往年这个时候,梁家上下恨不得提前一个月便开始做准备,生日当天酒店包场,遍邀宾客,舞会开上一天一夜。

今年楼问津原本还想?按照往日的规格操办,但被梁稚严词拒绝,从前不觉得,现在只是想?一想?那?场景,便觉得聒噪得令人头疼。

她因今年生日在周四,便说周五回庇城,就在梁宅里,宴请几?个相熟的朋友聚一聚就足够了。

周五,梁稚同王士莱告了半天的假,中午便乘飞机回了庇城。

楼问津亲自?去?接,见面先把一束玫瑰塞进她怀里。不知?有多少朵,沉甸甸的抱都抱不住,她走两步便觉得累,又把花递给?了楼问津。

楼问津一手扛花,一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旁边一带,避开一旁揽客的德士车。

车停在地下的停车场里,未免停在室外阳光晒一会儿就成了蒸笼。大捆花束放在了汽车后?座上,楼问津绕到前方去?打?开主驾车门,点火以后?先开空调,又把手伸到她那?边的出?风口去?拨了拨格栅,因为梁小姐喜欢凉快,却又不喜冷风直对着吹。

“喂。”梁稚忽然出?声。

楼问津抬头看去?,“怎么了?”

梁稚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地下车库里,那?灯光是一种褪了色的浅白,叫一旁的承重?柱一挡,车厢里面半明?半昧。

她的脸也就在这微暗的光线里,眼睛里有幽幽的情绪,他望着她,不很确定那?情绪的意思。喉结微微滚动一下,也不多想?了,倏地倾过身去?,捧住她的侧脸便吻上去?。

她探出?了一丁点的舌尖,他立即把它绞住吮咬,手掌在她穿着粉蓝波点短衫的腰侧摩挲片刻,最后?试探着往前方挪了一挪,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一把覆握住了。

梁稚把双臂搭在楼问津肩膀上绕过去?,有点任由他的意思,到后?来胸衣给?揉得乱七八糟,却又不能更近一步,而前方时有人经过,于是不得不叫停了。

楼问津坐回到驾驶座,身体往后?靠去?,没有第一时间将车子启动,仰着头,阖着眼睛,好像非得缓一缓不可。

梁稚望着他,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车开回到梁宅。

屋里自?是洒扫一清,各处摆满了新鲜花束。楼问津提着行李箱,将梁稚送上楼,一关上她卧房的门,便把她往门板上一推,低头咬在她的嘴唇上。

梁稚推他,说马上要下去?吃饭——她因为赶飞机,没有吃中饭,兰姨特意为她留了饭,在她上楼前叮嘱她放了东西就下去?吃,免得一会儿凉了。

楼问津一边拉她后?背的拉链,一边含混地“嗯”了一声,她迎着他的吻,也很动情,就想?先不管了。但他在她胸前亲了片刻便停下来,低声说:“怎么办,又怕你饿,又怕你饿。”

“嗯?”梁稚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之后?立即踢了他一脚,换得他一声闷笑?。

梁稚吃了这顿延迟的午饭,困得不得了,就先上楼午睡去?了,楼问津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先行离开,说晚饭的时候再来。

天将黑时,梁宅点灯。

楼问津进门,沈惟茵和沈惟慈也紧随其后?,此后?是宝星两兄妹。

将到饭点时,却又有人揿电铃。

古叔接通以后?,去?了一趟大门口,而后?回到餐厅里,低声同梁稚汇报,说来的是合裕酿酒厂的老板郑永乐,他因为和庇城的老朋友约了晚饭,故今日就先不打?扰,只把东西送了进来。

是两瓶酒,说是厂里所有新设备装配调试完成以后?,酿出?来的第一桶酒,听说今日是梁稚的芳辰,因此特意拿来请她尝鲜。

梁稚忙叫古叔拿一份特产给?郑老板,再派车把人送去?聚餐的地方。

梁稚把那?两瓶酒拿出?来看了看,是她最喜欢的玫瑰酒,换了新的自?动灌装设备,酒液的颜色看起来更显清亮,瓶身标签也重?新设计过,很有焕然一新的气?象。

——那?时春节刚过,梁稚便接到了郑永乐的电话,说答应她的要求,只是希望再降一点股份,最后?两人以7%的股份达成协议。效益不好,再熬下去?厂子只有一个死,倒不如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之后?,梁稚立即马不停蹄地帮忙联系设备商,花了一个月时间交付、运输和装配设备,又花了一个月时间进行调试。

沈惟慈这时候问:“什么酒?”

“朋友送的。”梁稚打?开瓶盖,“我们今天就喝这个吧。”

这一顿晚餐,即便楼问津与沈惟慈互相看不顺眼,也丝毫不影响饭局和乐的气?氛。

晚饭结束,大家暂且都吃不下蛋糕,就先移步客厅。

沈惟茵捋了捋披肩的长直发,问梁稚:“阿九,有没有多余的发圈借我用一用?”

梁稚站起身:“梳妆台有,我去?给?你找。”

沈惟茵也便起身跟她一起上楼去?,想?借一借她的梳妆台补个妆,顺便单独同她聊上几?句。

到了楼上卧房里,沈惟茵在梳妆台前坐下,梁稚拉开抽屉,从里面寻出?一根米色的发圈。

沈惟茵取了齿梳,一边梳头,一边说:“上周我又提了离婚的事?,屈显辉还是不松口。”

梁稚看着镜子里的沈惟茵,等她继续说。

“沈家目前在关键时期,我暂时不想?多生事?端,免得屈显辉从中作梗。我打?算,等拍地的事?情结束了,就找个机会离开。”

“打?算去?哪里?”

“我在利物浦有个朋友,她的上司想?给?小孩找一位家庭教师,我想?先过去?试一试。往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梁稚很是高兴,“我最好的朋友在伦敦,到时候我和她联系,她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也一定乐意提供帮助。”

两人又聊了一阵,把具体规划也聊了聊,这才下楼去?。

大家闲来无事?,开了两桌麻将,打?到九点整,吃完蛋糕,继续玩到十?一点,这才散了。

梁稚打?了个呵欠,一边往楼梯走去?,一边交代兰姨:“帮忙把没开的那?瓶玫瑰酒放进冰箱去?,我下回回来喝。”

她迈了两三阶楼梯,脚步停了一停,转头望去?,楼问津站在摆着花瓶的条案那?儿,单手抄袋,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人,像是故意的,每次都一定要她开口,他才会随她上楼,好像她的主动,在他那?里是一件极为受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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