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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许是求救的举动耗费了他最后的精气神,也许是回光返照,他的瞳孔忽然放大———他死了。

没有遗言,没有祈求,什么都没来得及,仅仅只有一个对视。

生命在死亡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虞荼的手还放在他的脖子上,但那微弱的跳动已经消失不见,还带点温热的身体迅速变冷,“石钉”上的花纹亮了一瞬,尸体瞬间冷得像块诡异的冰。

这是虞荼第一次面对人直接死亡的全过程。

能量还在尸体中盘旋着,一遍又一遍地反馈出“死亡”的信息。

虞荼慢慢地、慢慢地收回手。

“我没能救下他。”他说。

蹲坐在他肩上的玄猫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而难过,已经尽力过了,人又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还要难过?

人类真的好奇怪好复杂。猫想。

它拱了拱虞荼的脖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虞荼摸了摸它,玄猫感觉他的手很冷。

虞荼说:“我有点想出尔反尔了。”

这个死去的陌生人和他并没有关系,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的年龄身份和成长经历,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只是刚刚虞荼试图救他,仅此而已。

虞荼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悄悄潜入阵心,想办法将玄猫的续命对象找出来,然后他们火速遁走,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看。

这应该是最优解的。

可虞荼看着尸体的眼睛,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这个诡异的献祭阵法里,死去了太多太多人,或许有一部分是自愿献祭的邪教徒,但更多的是无辜被卷入继而丧命的普通人。

就像他眼前这个一样。

在幕后人眼里,他们是消耗品,是布阵的材料,唯独不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在漫画里,死亡被勾勒出来,或许只是分镜中的背景板,是无关痛痒的路人。

路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好友,他们也有自己的人生,有等着他们回家的那盏灯。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虞荼脑海里的念头很杂乱,什么都好像是一霎一瞬,所以他没有感觉到,甬道里有丝丝缕缕、细微到几乎不会被察觉的能量,正在向他的方向涌来。

“走吧。”虞荼起身,扶了一把肩上差点掉下来的玄猫,“我们去阵心。”

要求繁琐的献祭阵法一般取“九”作为极数,第九圈,也就是靠近阵心的最后一圈。

虞荼走向向北的甬道,他感觉自己这时候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为什么不试试呢?

虞荼一边往前走一边想。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再背一个分期吗?

分期总有还完的那天。

眼前豁然开朗,甬道到了尽头。

虞荼看到了如汉白玉一样的祭台,洁白的祭台上布满了猩红的纹路,红白交映,圣洁又可怖。

祭台的最外圈有九个石台,每个石台上都用“石钉”固定着一个妖族,祭台内圈是平坦的,上面躺着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孩子。

虞荼迈步上了祭台,肩上是玄猫,脚下是密布的猩红纹路。

他一步步往前走,“石钉”便从平静到震颤,最后发出嗡鸣。

虞荼迈入内圈,阴气化作的绳索像遇到了天敌一样疯狂后撤,隐入到孩子的骨骼中。

虞荼弯腰,抱起了阵心上的孩子。

与此同时,嗡鸣的“石钉”齐齐化作粉尘,失去支撑的妖族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轻飘飘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