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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臣吃蛋糕只吃了半饱,让时燃把盘子收走,擦擦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位置上。

沈修平端着酒杯,终于想起时燃今天也在,环顾四周,找了半天,才找到坐在角落里的祝青臣和时燃。

他皱了皱眉头,快步上前:“祝老师,您怎么带着小燃坐在这里?怎么不带他过去?”

祝青臣抬眼看他,理直气壮地反问:“沈上将,我带时少爷来宴会之前,您可没跟我说过,时少爷的名声,差成这样啊。”

沈修平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沈修平来得早,祝青臣带着时燃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同事在宴会厅里应酬许久了。

旁人过来问祝青臣,时燃是谁家的孩子的时候,他当然看见了。

旁人对“臭名声”的时燃指指点点的时候,他当然也看见了。

沈修平本来是想帮时燃说句话的,也好维护一下自己“好哥哥”的名声,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元帅就来了。

祝青臣抱着手,一脸愠怒地看着他:“沈上将,你该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你们家的规矩也太差了吧?”

“时燃作为沈家的人,马上就要和沈上将结婚了,在外的名声差成这样,连宴会都没办法正常出席,怎么能够结婚?”

“时燃都十六岁了,餐桌礼仪和宴会礼仪竟然一窍不通,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教过他吗?”

“还是说,你们为了自己的好形象,为了讨好他,为了放纵他,故意不教他,就等着我这个冤枉老师来教他?”

沈修平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他来质问祝青臣,结果他还没说什么,祝青臣一番话就把他给堵了回去。

如玉的面庞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祝青臣最后道:“沈上将,我还能带着时少爷坐在这里,就已经是给你最后的体面了。若是我一进来就恼了,把时少爷丢给你,沈上将还有脸面和其他将军权贵交际吗?”

话都说成这样了,沈修平只得赶紧道歉。

“祝先生,对不住,实在是对不

住,是我们家疏忽了,我们家都是上战场的人,对名声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太上心,我实在是不知道小燃的名声……”

祝青臣冷笑一声。

简直胡言乱语。

沈修平连道歉都在做戏。

他若是不知道名声有多重要,又怎么会苦心经营自己的好名声?

沈修平又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了祝先生的时间,祝先生辛苦了。小燃,还不快给老师道歉?”

时燃原本乖乖坐在一边,认真观摩老师如何对付沈修平。

这时忽然被喊到,时燃不由得皱了皱眉。

关他什么事?

下一秒,祝青臣就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关他什么事?”

沈修平和时燃都愣了一下。

祝青臣淡淡道:“他一个待嫁的Beta,怎么能够到处去经营自己的名声?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们家上心经营的吗?和他有什么关系?”

时燃转头看向老师。

虽然看老师教训沈修平很爽,但是……

干嘛要说他是“待嫁的Beta”?听起来怪怪的。

沈修平脸色铁青,握了一下拳头。

祝青臣今天怎么总逮着他骂?跟疯了似的。

不过也是,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Omega,仗着什么帝国玫瑰花的名声,才挤进宴会来,所以他自然是把名声看得最要紧。

今晚元帅一来,又走到他面前,向他行了一个额头礼,估计祝青臣现在正飘着呢。

罢了,忍他一忍也无妨。

沈修平重新挂上温润的笑容,温声道:“祝先生消消气,此事是我们家做得不妥。这样吧,我带着小燃到处走走,祝先生也去找相熟的朋友们,休息一会儿。”

“嗯。”祝青臣淡淡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最后道,“沈上将,我原本以为,时少爷只是礼仪不周到、个性强了一点,我没想到,他的名声竟然也……”

祝青臣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沈修平回过头:“祝先生……”

祝青臣没有理会他,只留给他一个“你自己想想”的眼神。

沈修平一口气哽在心口,还想再问

一些什么,祝青臣就已经走远了。

他忽然有些动摇了。

他和时燃马上就要结婚了,时燃的名声,似乎太坏了也不好。

时燃目送老师离开,电光石火之间,就明白了之前老师跟他说的——

“当你想让某个人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要表现得太着急,要想办法让对方着急。”

老师想帮他挽回名声,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让沈修平着急。

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时燃抬起头,对沈修平说:“哥如果不想带我的话,我自己坐在这里也可以。”

沈修平哽了一下,正色道:“哥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走吧,哥带你去见见哥哥的几个同事。”

要是被别人看见,他“温柔好哥哥”的名声就毁了。

但沈修平还是不放心地转过头,看着祝青臣的背影。

祝青臣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新的酒杯,从人群中穿过,一路和他相熟的权贵打招呼。

也不知道祝青臣会不会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万一传了出去,他的名声……

算了,现在补救也不算迟。

沈修平收回目光,对时燃道:“走,哥带你去四处走走。”

“好。”时燃一脸乖巧地跟在他身边,“谢谢哥,我会好好表现的。”

沈修平带着他去见自己的同事:“各位,这是我的弟弟,小燃。”

几个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修平那个作天作地的弟弟来了。

时燃微笑着问好:“各位晚上好,我是时燃。”

沈修平道:“小燃胆子小,你们别吓到他。”

人群中传来一声嘀咕:“这还胆子小呢?他不是经常在你们家胡作非为吗?”

如果是以前,时燃早就跳起来反驳了。

但是这回,时燃不羞也不恼,笑着看向沈修平:“哥,你又把我翻窗户的事情说出去了吗?我都知道错了,还告诉别人,我会不好意思的。”

沈修平没有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整个人愣了一下。

时燃又道:“再说了,哥哥特意请了老师来教导我,我现在不会再像以前

一样胡闹了,也不会再翻窗出去打游戏了。对不起嘛,哥,我下次不敢了。”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众人反倒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他还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孩,翻窗户出去打游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谁小时候不爱玩呢?

沈修平刚想说,他翻的不是平地的窗户,而是三楼房间的窗户,他跑出去也不是想去打游戏,而是想离家出走。

可是这时,众人见时燃挺好说话的样子,便又笑着问他,沈修平给他请了哪位老师。

话题早就已经转移了,他再生拉硬扯回来,只会显得刻意。

时燃笑着道:“是祝老师,祝老师很温柔的,最近在教我插花,今天也是祝老师带我来的,我之前都没有来过。”

他表现得温和礼貌,和传闻中“坏弟弟”的形象判若两人。

众人对时燃都有所改观。

一个还有点孩子气的少年而已,又没有伤天害理,实在是没有必要太过苛责他。

时燃笑着同他们说话,转头看见老师。

祝青臣端着酒杯,就站在宴会厅的另一边。

看见时燃能够独立应付这些人,他这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他也应该去找他的反派队友了。

祝青臣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一步,就撞到了某个人。

男人比他高一个头,穿着黑金的军服,胸前挂着的金质勋章磕得他脑袋疼。

祝青臣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对上顾俨颇为幽怨的目光。

顾俨咬着牙,低声问:“我在祝老师身后站了这么久,祝老师光顾着看学生,就一点儿都没发现我?”

祝青臣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确实没发现,元帅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

顾俨面不改色:“去年今日!”

祝青臣忍不住笑出声,轻声问他:“那现在怎么办?这里人这么多,我们是找个偏僻的地方说话,还是约个时间见面?这里我不太熟,也不知道哪里没人……”

祝青臣话还没说完,顾俨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让他把手里端着的葡萄酒泼到自己的军服上。

葡萄酒

颜色深,一沾到军服上,就染上一大片深红色。

“诶!”祝青臣这下笑不出来了,下意识伸手帮他拍拍衣服,“你干嘛?”

顾俨正色道:“我去换衣服,然后我们在更衣间里偷偷接头。我等不了明天,现在就要说话。”

上个世界他在北周,祝卿卿在南夏,两个人愣是分开了整整三年,期间只能靠苍鹰通信。

他等不了了,必须现在接头!

“噢。”祝青臣皱着小脸,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拿出手帕递给他,“那你先擦擦。”

这时,服务生看见这里出了事,也连忙送上手帕和清洁剂:“元帅、祝先生。”

顾俨从祝青臣手里抽出手帕,按在被葡萄酒弄脏的地方,义正言辞地对服务生道:“不要紧,你们去忙吧,我去换身衣服就好。”

“是,这里有专属的更衣室,我带元帅过去。”

“不用麻烦,我认得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是。”

祝青臣抬起头,理直气壮地看着顾俨演戏,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

顾俨咬着牙,对他说:“陪我去换衣服,帝国玫瑰。”

祝青臣语气轻快地应了一声:“好的,帝国元帅。”

祝青臣挽住顾俨的手,两个人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正大光明地从宴会厅正门离开,穿过彩色玻璃的长走廊和一大片玫瑰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