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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明显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愣。

她皱了皱眉,低头扫了眼,这才看?清桌子上摆的不是什么资料文件,而是数学试卷:“你?不是员工,你?是学生?你是……”她皱起眉,试探道,“傅应呈亲戚?”

“季凡灵,他朋友。”

“朋友?”

姜萱表情变得很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藏住眼里的嫌弃,像是在困惑傅应呈怎么会和她这种学生做朋友,然后又恍然大悟了,“哦哦哦……你是季局家那个妹妹?”

季凡灵硬声道:“我不是谁家的,我就是季凡灵。”

姜萱眉头皱得更紧了。

办公室门再一次被敲响,她转过头,喊了声进?,进?来的是几?个穿着浅蓝制服的专业搬运工人,共同搬着一副包装严密的巨幅画框。

“姜小姐,您看?把画挂在哪里?”为首的服务人员礼貌询问。

姜萱扫了一圈办公室,颐指气使?指着对面的一堵白墙:“就挂那?面墙,对,正中间,这样傅应呈一抬头就能看?到。”

工人们立刻训练有素地拆包装打支架收拾垃圾,一群人进?进?出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引得这层楼的员工都伸着头看?热闹。

剥下包装,巨大的油画浓墨重彩,铺开的鲜红像是绽放的凤凰木和群居的火烈鸟。

温蒂闻声回来的时候,眼里明显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到姜萱的时候,那?种惊讶又化为了平静,礼貌道:“姜小姐。”

“温蒂,过来看?,”姜萱招招手,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好看?吗?”

“很好看?。”温蒂说,“是您画的?”

“那?当然,这是一月我办的美术展里最喜欢的一副,空运回来送给傅应呈的。”姜萱得意道,“这样他天天工作?都会想起我。”

她这话说的。

直白、自然又暧昧,还有种熟稔的亲昵在里面。

季凡灵抬起头,愣了一下。

“这幅画的事,您跟傅总说了吗?”温蒂不带情?绪地问。

“都告诉他了,还有什?么惊喜,”姜萱笑了下,又想起来,转头示意季凡灵:“对了,她是谁?”

“这位是季凡灵,傅总的朋友。”温蒂介绍,又转头对季凡灵说,“这位是姜萱,也是傅总……”

“然后呢?”姜萱打断,“她怎么认识傅应呈的?”

被这么一追问,温蒂也梗住了:“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季凡灵站起身,走近了,站在温蒂前面,微微挑眉道:“我人就在这,为什?么要问她?”

姜萱只好转向她:“那?你?说。”

女孩说话慢吞吞的:“可惜了,我不想说。”

姜萱:“……”

季凡灵说:“现?在,我要去上厕所了。”

季凡灵转身,往厕所走去,身后姜萱音调都高了,气急败坏问温蒂:“……不是,她谁啊?她故意的吧?!”

*

洗手间。

季凡灵上完厕所,心情?平静了一点,觉得自己刚才突然跟姜萱置气有点没必要。

她不是爱惹麻烦的人。

简直都有点不像她了。

女孩抬手,刚要推门出去。

洗手池边水声响起,两?个员工聊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女生问:“张姐,今天傅总办公室是在装修吗,好大的阵仗。”

“害,你?不知?道,那?是小姜总,之前留学去了。”张姐口吻听起来像是老员工,对各种内情?了如指掌。

季凡灵推门的手顿了下,又收了回来,在门内垂下眼。

“小姜总,哪个部?门的呀?”

“她不是我们公司的,是傅总在B大的学妹,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当时傅总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小姜总求她爸支持了九州的天使?轮投资,到现?在她爸还有九州的股份呢。”张姐说。

“她爸该不会是……腾瑞科技的姜怀民?”年轻女生惊讶道。

“对对对。”

“我滴乖乖,”女生咂舌,“门当户对就是不一样,她是不是喜欢咱们傅总啊?”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人家也没藏着掖着,”张姐说,“你?看?傅总手上戴那?个尾戒,意思还不明显吗?他独身,不谈恋爱,对别?人没兴趣,就是因为小姜总去深造了,傅总等她呢。”

“他们订婚了?”

“哦那?倒没有,不过几?年前就听说,小姜总念完书回国,他们就结婚……”

“嘭”的一声,身后的隔间门被推开。

张姐和女生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女孩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打开水龙头,低头洗手。

两?人不知?道厕所里还有人,赶紧闭嘴,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走了。

水流哗哗地淌过指缝,冰凉的,很轻易就带走了那?晚傅应呈手心的温度。

季凡灵垂眸洗了一会,又突然俯下身子,把水泼在脸上,用力?搓了搓……

烦。

烦得想找人打一架。

姜萱这个人她可从来没听傅应呈提过,也有可能傅应呈觉得她没必要知?道,毕竟他们也就只是合同关系。

是不是等高考完,实验做完,傅应呈就会帮她找个地方搬出去。

然后,他们就没必要再见面了。

也算是。

好聚好散。

……

女孩心乱如麻地关了水龙头,湿漉漉地抹了把脸,把额发全部?撩到后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公司暖气足,镜子里的女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纤瘦,苍白,唇色浅淡,水珠慢慢压低了乌黑的睫毛,猝地滚下。

也是。

姜萱漂亮,有钱,和他都是B大的,还能给他事业上的助力?。

傅应呈喜欢她喜欢得,特别?理所当然。

因为他太厉害了。

季凡灵想。

只有很厉害的人,才配得上他。

而不是一个,被喊了声准大学生,就沾沾自喜的人。

……

女孩和自己对视了一会,庆幸地笑了声。

还好还好。

她刚刚兴起,或许傅应呈有点点喜欢她的念头,就及时打消了。

都怪陈俊总是在她耳边说怪话,再加上碰巧江柏星又跟她表了白。

如果她的自作?多情?被傅应呈发现?……她真的会想死。

她定定看?着自己。

上扬的唇角又一点,一点地,被重力?拖拽着,落了下去。

季凡灵拽了张纸,垂着眼,擦了擦手上的水。

然后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似的,木然地擦了又擦。

她丢下纸,没有情?绪地走出厕所。

*

另一边,电梯门打开。

高义累得像是死狗一样,双眼涣散,靠在电梯后壁上。

他身前的男人依然腰背笔挺,西装衬衫马甲一丝不苟,怀里还抱着一盆绽放的小雏菊。

高义也不知?道傅总哪来那?么多精力?,自从温蒂被安排在办公室待命,他一个人跟着傅总干了一周的活,感觉自己去了半条命。

然而傅总还有闲情?逸致自己抱着那?盆花,原本高义都抢着搬了,因为花盆上沾了土,难免弄脏傅总的衣服。

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不洁癖了。

傅应呈抱着花,迈出电梯,在走廊上迎面看?到几?个搬运工人,他的办公室门大敞着,门口地面还有一层浅浅的浮灰。

傅应呈走进?办公室就看?见那?副巨大的画,又看?了眼桌上摊开的卷子和草稿,唇角无奈地勾了勾,转头问温蒂:“这是在干什?么,季凡灵呢。”

温蒂:“她去厕所了。”

隔壁的姜萱探身出来,惊喜地瞪大了眼,小跑着过来伸手:“傅应呈!你?给我带花了!”

傅应呈愣了下,再看?一眼那?幅画,神情?冷了下去,略一侧身,没让她碰到那?盆花:“不是给你?的。”

他视线挪到那?副巨大的油画上,眉心紧锁:“这是你?挂的?”

“是啊,送给你?的,”姜萱笑吟吟道,“喜欢吗?”

傅应呈看?了温蒂一眼:“找人取了,还有,叫人来拖一下地。”

“好的傅总。”温蒂和高义立刻动了起来。

姜萱不干了:“才挂上去,为什?么取下来啊?温蒂,温蒂!”温蒂在工作?状态只会听傅应呈一个人的,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踩着高跟就出去了。

“我有没有说过,没我的同意,不要进?我的办公室。”

傅应呈视线移到她脸上,眉心蹙着:“画没地方放就送我这来?你?当我这儿是什?么,仓库?”

“你?怎么能这么说?”姜萱恼道,“你?知?道我画了多久吗?你?知?道多少人想要都我都没给吗?”

“给他们去。”傅应呈冷淡道。

“不给!我偏要给你?!”

“……”

男人坐在座位上,摘了眼镜,按了按鼻梁,像是对这种幼稚的对话感到厌烦。

再抬眼时,镜片后的黑眸里有种不加遮掩的冷淡,男人生了一张形状好看?的薄唇,此时语速很慢,很清晰:“姜萱,我不喜欢,能听明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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