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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气让林桃红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宋娘子当时就是这样过来问的。

不过如今欠着宋娘子家的钱,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盯着那李娘子看。

李娘子被看到浑身不自在,但她始终挺直着脊背,仰着头,看起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何况她身上穿着锦罗玉服,一看就和她们这种乡下人不一样。

林春燕没在意那些,她的唇角有一抹弯弯的笑容,把手擦了擦,领着李娘子去了一旁。

李娘子松了一口气,“那炸酱面我也吃了很多回,不瞒小娘子说,回家我也试着做了,可是滋味总是不对。”

林桃红一直竖着耳朵听,闻言就炸了锅似的蹦起来,她也不管李娘子是什么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这样明晃晃地问东西是怎么做的。

先前已经有了个宋娘子,如今这李娘子也不遑多让。

“老天爷呢,谁要是在我们这里吃了面条,回头问我们怎么做,我们也不做别的,就在这里和别人说如何如何吧。”

她说起话来语速很快,噼里啪啦就像放炮似的,让周围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对面卖面条的沈娘子自然听到,自上回她给人说了难听的话之后,两家就算是结了仇,且又卖的都是面条,更是处处不对付。

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倒是让隔壁的宋娘子有些不舒服,替林春燕他们说了几句好话。

那边梅子已经撸了袖子,像道风似的冲了过去,站在林桃红一旁,就要帮着说话。

李娘子被这变故弄得吃惊不已,她出来自是不能惹事,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避让。

林春燕忙上前扯了林桃红和梅子,让她俩去一边玩,“我还能吃亏了不成?”

吃亏肯定是不能吃亏的,就是林桃红不愿意看着林春燕被人欺负。

“大姐你也太好性了些,这事娘要是知道,一定一口啐在她脸上。”

她还想着,以后这李娘子再来买炸酱面,她绝不让林春燕给她做,省得偷学了去。

好不容易安抚好林桃红,林春燕回头朝李娘子解释了几句,“她这是有了阴影,并不是故意针对娘子。”

李娘子见她这样大方,和自个儿想得不一样,倒是有了几分好感,把自个儿的身份说了出来。

“是我唐突了,只我实在是想知道那炸酱面是如何做的那样香,我自然也不白学了去,小娘子若是愿意,我拿了其他方子来和你换。”

李娘子以为林春燕听了之后会流露出震惊崇拜的神情来。

可是没有,除了最初的不解之外,林春燕一直很平静,好像她不过是个每日来吃面的普通食客。

李娘子有些挫败,她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在林春燕这里不顶用,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一些。

只好挑明了说,“我的师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手艺好,多少人只为求她做上一顿,你若是看不上其他的方子,我却可以为你说上几句话,让她收了你为徒。”

要知道,李大娘子名贯京城,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徒弟了,这可是何等的荣耀。

有了李大娘子徒弟的名头,别说在这白云镇,就是去了府城,也能横着走。

林春燕却只笑着摇头,“李娘子做出来的味道和我不同,大概是因为酱的原因,不若再多试几次。”

李娘子最后只悻悻的走了,林桃红见林春燕没说出来如何做的,心里才松快起来。

却说除了他们家进了贼之外,村里的另一件大事,就是赵杏花被她娘卖到了镇上,去给人当丫鬟。

村里不少人都知道,赵杏花这小娘子是不想给人当丫鬟的,尤其还和梨花的哥哥有些牵扯,乍然一听她去给人当丫鬟了,还有些奇怪。

“别说你奇怪了。我原先还以为是杏花娘把杏花给绑了去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杏花是自个儿跟着人走的。”

这倒就让人更心生好奇了,一群人凑在大树下嘀嘀咕咕,柳娘子最爱打听这些事情了,村里就没有她不爱凑的热闹,和以前的张大娘一模一样。

只见她说得唾沫横飞,“你们当是如何?是那梨花的哥哥和人定了亲,杏花知道嫁过去是不可能的了,她娘又成日里在她耳朵边说当丫鬟有多好,不巧那日陈娘子来,杏花娘就把她领到了家里,不知道说的什么,杏花就跟着那陈娘子走了。”

陈娘子就是他们这十里八村的牙婆子,谁家要是想买卖丫头了,一准找她错不了。

这陈娘子也是个有良心的,不干那强买强卖的活,都是小娘子自个儿同意了才把人领了去,她也怕摊上那些个因果,给自家招祸呢。

林春燕听说这事的时候,也在心里叹了一番,“之前她还说去山上寻了那野猕猴桃来,再拿来我这里换了铜板,谁知竟然直接走了。”

走得还那样匆忙,都来不及打声招呼。

“知道去的是哪家吗?别不是也去了梨花在的那员外家。”

林桃红还记得上次钱姨娘打梨花的事情,让她一度觉得,那钱姨娘面目十分可恶,活像个吃人的夜叉。

要真是那样,可就有热闹看了。

赵娘子也在担心这个事呢,急急慌慌地去找了杏花娘,问她杏花被卖到了哪家。

杏花娘正在家里数银子呢,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些个银子,高兴得每个都拿牙去咬了,见梨花娘来也不像往日那样热络,只不冷不热地瞧着。

要不是因为赵娘子总是不帮着办事,她家杏花早就能去享福了,何苦等到现在。

赵娘子如何看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问了又问。

杏花娘撇撇嘴,三句里回一句,“这我哪里知道,既把她卖给了陈娘子,自然都是陈娘子说得算,再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

赵娘子看不惯这个娘家嫂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好好的女儿被你给卖了,你就把这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杏花娘冷哼一声,“说得倒像是谁比谁高人一头一样,你家梨花不也被你卖了,在这里装什么圣人。”

“这哪里能一样,我家梨花以后还是要赎回来的,再不行以后当了人家小娘,我们也当成正经亲戚来走,总好过她一个人去那孤零零的地方苦熬着。”

杏花娘嗤笑一声,“不过是说得好听,像是谁愿意要这样一个穷亲戚似的。少不得到时候还拖累了她,她要是有那造化,自个儿享福去,这几贯钱就当是把我们母女情分给买断了,我以后也不让她孝敬我。”

两个人说不对付,赵娘子也没打听出来赵杏花到底去了哪里,只能急匆匆地去了镇上,想问问梨花。

到了角门那里,却左等右等不见梨花出来,又塞了几个铜子给那门房的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梨花叫钱姨娘给打了,如今连床也起不来。

赵娘子一下子急的手足无措,“如何就让人给打了?好好地当着差,怎么能说打人就打人。”

门房看她也是个疼闺女的,便多说了两句话,“这有什么打不得的,既然卖给了别人家当丫鬟,生死都全凭主子的喜怒,不过是打了一顿,过两天就能下地了,又不是将人打死。还是快快离到这里,别再给锦衣添麻烦,回头让里面的人知道了,我也得跟着吃挂落。”

赵娘子在那里又等了片刻,不想离开。等天黑了就知道今个是绝对见不到梨花了,才一脸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林春燕收了摊子回了家,见张大娘就在门口踮着脚往他们这边看,见他们回来,赶紧一不溜地上前拉住了王英娘的手。

“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可盼了半天。”

别说王英娘一头雾水,就是林春燕也不知道张大娘这是做什么。

等看到院子里放着好几块布,才知道原来这些人还真拿了布来等着染色。

林春燕就问张大娘,“娘,你们这生意还真做起来了?”

张大娘得意,“那是自然,我这快收了十来个铜板,你且等着吧,我这生意还能做下去,英娘你快些来染了色,我分你一半铜板。”

那边林二婶和孙娘子也都掏了几个铜板来染布,还问林春燕和王英娘,“不知道还能染成其他的颜色不,要是真能染成了,给家里其他人也都扯上一些来染。”

林春燕就看王英娘,“这你得问英娘。”

王英娘兴奋得脸红彤彤,“婶子且再等等,我再试着把那布染成酱红色。”

“那我们且都等着了,那酱红色好,就是有个什么喜事也能穿出去。”

说笑了几句,林春燕见那些菊花已经晾晾晒干了,就拿起来要用。

天气越来越凉之后,林春燕就不再泡那薄荷叶子喝,反而摘了这些菊花来,之前做的那菊花枕头又重新翻新了一下,连王英娘也做了几个。

她的手艺是四个人里面最好的,有什么要做的东西也都找她来帮忙。

要开始时,林翠香过来,红着脸拉着林春燕,把事情小声和她说了,“大姐儿,你看我能不能去摆摊,我那些小虾的生意,回来抽空就能做。”

林春燕看向王英娘,这两天都是她去摆摊,林春燕也知道她不愿意出去,怕碰到王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