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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兰听到赌坊的人又来纠缠,被吓得够呛,她决计不信马玉才会作死来找茬,忙差小桃去打听具体情况。

好在是马玉才也不算太笨,给她留了退路,只说披香阁有人当差,但未提及是何人。

小桃见苗头不对,连忙把这事顶了下来,说马玉才是她的远房表亲,这才暂且把事情平息。

然而赌坊两次前来闹事,令薛嬷嬷很是不满,她命人把小桃找来,问她的话道:“小桃你那表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桃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表兄初来乍道,应是不慎着了赌坊的道儿,被他们那群泼皮无赖给缠上了,如今闹到府里来,实在不像话,奴婢会想法子把表兄打发走。”

薛嬷嬷看着她,“你应该明白,府里是容不下这等恶习的,若他再来纠缠,我会差人送官处置。”

听到送官,小桃被吓着了,连连磕头道:“请嬷嬷开恩,不会再有下次了。”

薛嬷嬷当时也没细想,只看在雁兰的颜面上没有追究。

披香阁里的雁兰则忐忑不安,等了许久才见小桃心事重重地回来了,主仆二人关在厢房里,雁兰小声问:“薛嬷嬷怎么说?”

小桃也知晓一些关于马玉才的事,但具体情形并不清楚,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赌坊里的人要马郎君的右手,马郎君被逼无奈,才提起了披香阁来。”

雁兰暗骂了一句劣货,皱眉问:“薛嬷嬷可有生疑?”

小桃摇头,“暂且没有,不过她警告过了,若有下次,会把马郎君送官。”

雁兰被唬住了。

小桃忧心忡忡道:“娘子得尽快下决断,你还是先想法子舍些钱银把事情压下来为妥,倘若赌坊里的人又来纠缠,只怕……”

雁兰眼皮子狂跳道:“我知道。”又道,“你先拿我的私房去亲自还给赌坊,让他们宽限着些,勿要把事情闹大了,若是惊动到庆王,事情就难办了。”

小桃点头。

于是雁兰咬咬牙把自己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私房又取了些交给小桃去办这事。

赌坊里的人得了钱银果然没再闹事,马玉才的手算是保住了。

原本雁兰以为这件事能暂时得到压制,不想月底账房送账给薛嬷嬷过目时,她对披香阁的开销生了疑虑。

自从崔氏离府后,薛嬷嬷便把关府里的大小事务。

雁兰只是妾室,且又是乡野出身,庆王自然不会把家业交给她打理,故而一直都是薛嬷嬷在替管。

一来她跟了庆王多年,信得过;二来是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经历过事,算是轻车驾熟。

以前崔氏在时就把府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离开了,按部就班影响不算太大,薛嬷嬷也处理得下,就是要辛劳些。

一直以来薛嬷嬷就觉得雁兰的日常开销着实太大了些,以前还是外室时就花费不少,如今抬成妾,更是花钱如流水。

几乎能抵正室主母了。

再加上前些日赌坊里的人又来闹过,虽然跟雁兰无关,但小桃好歹是她的贴身侍女,多少都牵连了一些,故而心中更是不满。

这不,晚上赵承延下值回来,薛嬷嬷同他说起披香阁的开销账目。

赵承延也没当回事。

见状,薛嬷嬷把账本呈递给他,说道:“郎君且仔细瞧一瞧罢,这是雁兰进京的所有开销,竟有近一百两银子了,这可不是小数目,她成日里待在后宅,足不出户,哪来这么多的花销?”

听到这话,赵承延也吓了一跳,“这么多?”

薛嬷嬷点头,不痛快道:“郎君平日里大方,待她好老奴也知道,只是她一个妾室,仅仅一年就这般挥霍,若是其他世家的姬妾,每月也不过二三两零用。”

赵承延对账目没甚兴致,说道:“我既然把家事交给嬷嬷你管理了,有什么疑问你自己去问她便是,我不想理这些鸡零狗碎。”

薛嬷嬷道声是。

既然庆王放了权,她便不再顾忌。

姜到底是老的辣,当初雁兰作妖逼庆王和离始终令薛嬷嬷看不上眼,若不是为了子嗣,哪有她的翻身之地?

如今孩子保下来了,她若不知收敛,便是自讨苦吃。

那薛嬷嬷也是个人精,虽然对雁兰的开销起疑,却也没有查她的公账,只从平日庆王赏给她的首饰里下手。

每回庆王给她的物什,都是从庆王的私账里出的,有记账。

薛嬷嬷从私账记录里扒拉出十多样物件,有玉镯、玉簪、头面,金钗等。

她特地挑了大件的物什命人去披香阁询问。

雁兰没料到会来这出,应付得手忙脚乱,因为些许物件被她私自给了马玉才换成钱银,手里还余下几件。

舍出去的八件物什交代不出去向,雁兰要么说弄丢了,要么就说换成钱银寄给娘家了。

薛嬷嬷得到答案后也没过多追问,既然换成钱银流落到了外面,那就从外面查吧。

她素来头脑清醒,当初庆王为了子嗣与崔氏闹翻和离,本就令她遗憾,如今雁兰入府来,她自然也不会纵容她为所欲为。

一个才进京一年的乡野后宅女郎,竟然开销了近百两钱银,就算是主母崔氏,都不曾这般挥霍过,照这个速度败下去,庆王府哪里吃得消?

薛嬷嬷也没跟庆王告状,只私下里查雁兰这一年来的行径。她既然说把庆王赏给她的物什换成钱银使了出去,自然就会跟外头有联系。

按照这一行径,她差人细查她平日里去过的地方和接触过的人。

不查不要紧,这一查下去翻出不少名堂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几经周折,薛嬷嬷意外查出那马玉才竟跟雁兰有牵联。

这是她意想不到的。

为了弄清楚二人的关系,薛嬷嬷又命人去查马玉才的来历。

庆王府在京中立足,人脉关系网自然不消多说,只要你肯花心思,总能捞到些蛛丝马迹。

下头的人把马玉才的来龙去脉摸查得一清二楚,说他也是魏州人,去年开春就进的京城,一直无所事事,没有任何生计营生,但日子又过得快活,吃喝嫖赌什么都来。

薛嬷嬷心中蹊跷,一个游手好闲的外乡人,从哪来的钱财供他吃喝挥霍?

若说是小桃跟他有亲戚关系,但她只是一名婢女,每月的月例就那么一点,再省吃俭用也没法养着一个大男人恣意挥霍。

薛嬷嬷愈发觉着事情不对劲。

小桃跟马玉才有关,雁兰也跟马玉才有牵扯,再加之披香阁开销巨大,马玉才又游手好闲却生活滋润,不免让人匪夷所思。

那厮好赌成性,欠了赌坊不少钱银,他从哪里来的钱银去赌?

薛嬷嬷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

在打听到上回马玉才偷偷离京被赌坊里的人捉回来的事后,薛嬷嬷害怕他再次偷跑,命人悄悄盯着,打算把自己的疑虑报给庆王。

薛嬷嬷行事老道,且稳妥,同庆王说了自己近日查到的困惑后,赵承延还不信,诧异道:“我问过她了,以前赏给她的物什有些被寄给魏州娘家了,倒也没什么。”

薛嬷嬷严肃道:“郎君以前在魏州时可曾听过一个叫马玉才的人?”

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赵承延一时却想不起来,皱眉道:“这人怎么了?”

薛嬷嬷当即把马玉才欠赌坊钱银的事同他细说一番,又把近日查到的情况一一交代清楚,听得赵承延面色凝重。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也不知隔了多久,才难堪道:“嬷嬷你怀疑马玉才跟雁兰私下里有接触?”

薛嬷嬷正色道:“披香阁的开销委实不对劲,那马玉才与雁兰同是魏州人,又在同一时候进京,且马玉才没有任何营生的生计,却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郎君且仔细想想,他从何处得来的钱银供他挥霍?”

赵承延没有吭声。

薛嬷嬷继续道:“小桃说马玉才是她的远房表亲,她仅仅只是一名奴婢,月例也不过一吊多铜板,如何能供应得上马玉才的花销,故而老奴以为小桃在撒谎,是在欲盖弥彰。”

赵承延听着心烦,说道:“既然马玉才说披香阁里有人能替他还债,那便把他找来当面指认,到底谁能替他还债。”

薛嬷嬷:“老奴明日就把马玉才找来对质。”

赵承延“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其他。

许是心里头藏着事,他坐不住,去了一趟披香阁。

当时雁兰还不知自己大祸临头,赵承延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只去看自己的儿子。

赵弘由奶娘抱在怀里逗弄,冲她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赵承延接过抱在怀里,赵弘朝他笑,小子被养得白白胖胖,笑起来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赵承延仔细观察他的眉眼,说道:“弘儿的眼睛长得像他的阿娘,鼻子也像。”

奶娘在一旁道:“古话说得好,儿像母,女像父。”

赵承延冷不防问了一句,“那你瞧这小子像我吗?”

奶娘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