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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就是漫不经心的、冷淡的,这个才14岁的组织干部,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漠然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和他关联寥寥。

黑泽阵还发现,这包烟好像是他的。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内容,黑泽阵冷着脸当做没有看到:

“情报说,霍普金诺顿死亡的消息被封锁了?”

“嗯,目前还没有传出去。”

“我想要利用他的情报,把那群孩子引出来。”

所以得需要一些霍普金诺顿遗留下来的比较有标志性的物品或者信息。

这部分他不清楚,但是白兰地一定清楚。至于这样得寸进尺地继续要让白兰地帮忙是否过分了,黑泽阵毫不担心。

虽然一开始白兰地主动提供帮助,确实让他极为惊讶,但黑泽阵从来不会妄自菲薄。相反,正因为他相当清楚自己的价值,所以才敢如此要求。

以白兰地在行动部门的地位,恐怕他获得琴酒的代号之后,依然是在对方的手下做事,白兰地总不可能亏本的。

果不其然,白兰地没有多说什么,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坪内。”他对电话那头说明了要求,懒散地说,“你亲自带过来吧,正好趁机看一看卡拉斯号上的人有没有学会安分。”

因为白兰地打电话丝毫没有避讳,所以黑泽阵也没有主动离开,便清晰听到了另一边的声音:

“好吧。”那边是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似乎是站在窗边,还能隐隐听见一丝海浪的声音,“已经确定霍普金诺顿是哪边的卧底了吗?”

“不是CIA就是FBI吧。”白兰地兴致缺缺,用手捏了几下啤酒罐,“那群孩子怎么找都找不到,八成是被藏起来了。”

“他们多少了解些研究所的情况,也许在那群人眼里有点保护的价值。这次看谁出来,就是哪边的人。”

“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发。”那边简短的回应了一声。

白兰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转过头道:“行了,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

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就要离开,结果结果膝盖莫名其妙地撞在了茶几上。

卷发少年皱了下眉,手又一次放在了裤子口袋,但没做什么。

他绕开茶几走到玄关,从立式挂衣架上拽下皮衣,推门走了出去。

随着门关上时的咔嚓一声响,整个房间归于寂静。

银发少年坐在原来的位置,目光落在茶几删被捏扁的啤酒罐和歪歪扭扭插在烟灰缸上的烟蒂几秒,不知道回想了什么,慢慢露出思索的神情。

而松田阵平走出来吃了药之后,就来到人流密集的街道上。

四周是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各种奇形怪状的招牌和旗帜,路上时不时有打扮华丽或滑稽、穿着玩偶服的人走来走去,引来一群孩子的围观嬉笑。

他沿着这条越来越装饰丰富的路,往前到了这次庆典最热闹的地方,小镇上最中心的广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彩色的射灯和白色的路灯光线交相辉映,将整个广场连带周围的建筑编织成欢乐的礼袋,只等着明天展出礼物的最盛大的那一刻。

松田阵平挤在人群里,看似随意地走动,将周围的各种固定摊位、经常站在一个地方不动的人和只在小范围内来回徘徊的人,都在心里暗自分析比较,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避开这些人的注意,转到了一个外来马戏团的表演棚前。

大棚门口站着一个戴着彩色假发,脸上涂着油漆的红鼻子小丑。他被孩子们包围,不断做出各种滑稽动作,注意到有人过来,立刻热情地张开手招呼。

但看清了面前的人后,递过传单的动作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松田阵平抬起头,就看见小丑十分自然的缩回手,从红白条的背带裤里掏出一堆糖。

旁边的孩子们看到糖,惊喜地叫了起来,但紧接着,他们单纯又天真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本来对他们亲切又热情的小丑先生,此刻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们一样,一股脑地将所有的糖塞进了旁边那个臭着脸根本就不想要的卷发大哥哥手里。

更过分的是,那个卷发大哥哥居然绷着脸说:

“我不要糖,我是来退票的,听说你们明天表演的内容和今天一样,我不想看了。”

小丑先生无措地抓了抓衣袖,最后只能把明显来找茬的卷发坏人领了进去。

没有得到糖的小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表演棚的厚实又挡风遮光的帘子重新垂落下来,齐齐发出了遗憾的叹气声。

而走进去的松田阵平,也看见了整个表演棚的全貌。

高密度的合金钢材骨架支撑厚重篷布搭成锥顶的圆柱形,正中间偏后一些的位置是长条形的舞台,前面延伸出一个半圆。

座椅大约七八百个,分四个区域,分别在门口两边和更前方的舞台两侧。

而舞台后方就是表演团的后台。

现在还不到表演的时间,因此整个表演棚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打扫卫生和检查设施的人。

但随着松田阵平站到舞台前方的位置,几个打杂的成年人被有意无意地支到了后台。

接着,更多的人从后台鱼贯而出,没半分钟,他身边就已经站了十几个或高或矮,有男有女的孩子。

而一直站在松田阵平身边的那个小丑,摘下假发,卸下了可笑的红鼻子,尽管脸上还带着油彩,但面容已经隐约可见。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梅根她们呢?还没回来?”

“她怀疑有人盯着这边,带人出去查看情况了。洛克和乔伊斯在后面盯着。”

“后台的人什么情况?”松田阵平问。

“都不太干净。”脸上涂着油彩的少年靠在某个座椅的椅背上,阴冷地笑了一声,“放心,如果他们想动歪心思的话,先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松田阵平因为他这随时能灭口的语气默了一默,微微转过头,却发现其他孩子也是一副认同的样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再次确定了这群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长歪了,松田阵平还是头痛中有些无奈。

但这不是他们的问题。

松田阵平承认自己的心有一点偏,但是这群孩子还在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被锁在福利院,被拘束或者被实验,每天过的都是朝不保夕,战战兢兢的日子。

他们能学会互相帮助,彼此依靠,甚至不主动伤害无辜的人,就已经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别的真的不能再做更多的要求。

而且,在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能够不择手段地保护自己,总比只能面对危险束手就擒的好。

松田阵平又一次轻易地完成了自我说服。他坐到一边,把自己分析的情况大致告诉了他们,但省略了Boss的算计和组织内部的变动。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情报也是催符。

最后松田阵平总结道:

“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可能会以CIA或者FBI的名义,你们只管走,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来的人,是霍普金诺顿交给他、又被他交给坪内森暗中支配的人……还是真正的CIA或者FBI。

说实话,他反而更希望是后者。虽然会给自己留下一点隐患,但官方机构有能力帮这些孩子处理好身份,改名换姓地送到另外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甚至过上平稳的日子。

“那你呢?”坐在一边的少年冷静地问。

“……我照旧,这次任务又不是我的,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和我的关系不大。”松田阵平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是吗?”

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锋利,

“你过去就和我们接触过,而知道全部安排的人又只有你和那个叫黑泽阵的家伙。如果我们逃走被发现,那首先被怀疑的就是你,你怎么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没事?”

“你救了我们两次,如果被他们发现,那你就死定了!”

松田阵平被他引得转过目光去,注意到了那双极力镇定却露出少许惶恐的眼睛。其实不只是他,周围许多孩子的眼神都是这样的。

过去在和别人对视的时候,他其实经常会看到这样的眼神,但那些人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暴起杀人,而不是他。

前几天在公路边的旅馆吃早餐时昙花一现的复杂感受,忽然再次从心底浮出。

这一次更清晰,更让他胸口和喉咙一起堵住,说不出话。

松田阵平正在努力地重新组织语言,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抓住了。他侧过头看向另外一边,是一个长相陌生的男孩。

其实这些孩子,他大部分都没有记住长相,毕竟他当初在研究所的时候基本上被幻觉影响得什么都看不清,能确定人数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判断男女都有点勉强。

“你的药。”这个男孩小声说,“你的药是不是只有那个组织有,他们是不是用药控制你,所以你才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别乱想。”松田阵平没有承认,“我不走是因为我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靠着椅背的少年问道。

什么事?

松田阵平眼前恍惚了一下,他想起研究所的大火,想起卡拉斯号上十几天未散的血腥味,想起遍布全世界各地的研究所和组织据点,多少条人正在无辜逝去。

“当然是解决掉这个组织。”松田阵平低笑了一声,“我报复心比较强,打算和它不死不休了。”

爆炸声响。

礼炮声响。

庆典的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