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锳纪差点笑出声,他自我介绍:“我是甚尔的哥哥锳纪,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咒灵消失的地方吧,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他离去的残秽。”

进藤光顾不得两个禅院前辈的问题,只要能找回佐为就行了!

他带着锳纪和甚尔上楼,快速来到自己的房间:“佐为消失前在和我下棋。”

进藤光的目光落在房间中摆放着的棋盘,那上面还有残存的、没有下完的棋局。

酸涩感从心底涌上来,进藤光又不争气地哭了。

锳纪和甚尔没有走进房间,他们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甚尔吹了声口哨,锳纪感慨地说:“好漂亮的痕迹。”

在锳纪和甚尔的视野里,进藤光的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一种清澈的轻灵之气,这股气息在棋盘前最浓郁,带着满满的祝福和期待、赞誉和托付之情。

进藤光抬手擦了擦眼泪,他期冀地看着锳纪:“佐为还在吗?”

锳纪反问进藤光:“为什么要找回这个叫佐为的咒灵?他是徘徊于世的咒灵,既然消失就意味着他已经完成愿望了,这不是好事吗?”

进藤光听后不可置信:“怎么会呢?佐为不可能完成愿望的!他想要下出神之一手,他想要不断精进棋艺,他想要和更多的人下棋,如果消失了,就无法下棋了啊!”

锳纪和甚尔对视一眼,甚尔问:“这期间你做了什么?”

进藤光茫然地说:“下棋啊,昨天棋院有活动,佐为还和绪方九段下了一盘棋,早上回到家佐为突然说要下棋,我困得不行,拗不过他,只能陪他下了一盘,结果下到一半就……”

“那就是之前发生了什么。”

锳纪靠在门边,他双手抱胸,一副你信我的表情说:“他走得很安详,显然心愿已经达成很久了,是慢慢走的,你再仔细想想他的愿望,想想他之前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甚尔已经开始揉肚子了,他有点饿了:“这种情况没法做什么吧?一个咒灵自己想消失,谁又能拦住?”

顿了顿,他说:“除非定下束缚,也许还有可能。”

锳纪附和说:“肯定有可能。甚尔你看啊,这满屋子的咒力光华,显然他对进藤光有着深厚的感情,如果定下束缚,也许能让他再显现。”

甚尔耸肩:“前提是进藤光搞明白咒灵为什么会消失,设置正确的束缚,喂,提醒你一下,机会只有一次哦。”

说完他先转身下楼了,锳纪也准备离开,他对进藤光说:“我和甚尔在楼下等你,你好好想吧。”

甚尔和锳纪下楼,就看到进藤光的妈妈正站在楼梯边,担忧地看过来。

进藤妈妈主动招呼他们:“你们是小光的朋友吗?”

锳纪嗯了一声:“我们还要打扰一会,给您添麻烦了。”

进藤妈妈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既然还要留一会,她立刻端上茶水,还放了一小盘和果子:“没事的,你们是兄弟吗?”

甚尔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吃,他本来就饿了嘛。

锳纪喝了一口茶水,他和进藤妈妈聊天:“是呀,我们是双胞胎,我是锳纪,他是甚尔,您直接叫名字就行啦。”

锳纪没报姓氏,普通人和禅院牵扯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进藤妈妈笑了笑,她打量了一下锳纪和甚尔,略一犹豫就说:“那你是哥哥吗?”

锳纪顿时眼睛一亮:“哦哦您能看出来吗?”

甚尔吃和果子的动作凝固了。

进藤妈妈笑眯眯地说:“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锳纪得意地瞥了一眼甚尔,他重重点头:“您说对啦!甚尔一直说我比他低,别人肯定认为他是哥哥,虽然我觉得无所谓,但果然大家的眼光是明亮的!”

甚尔本来还有点不爽,明明是他在养锳纪,还养得如此心累,只是当他看到锳纪小脸上全是兴奋、小表情骄傲极了的样子时,甚尔一时竟懒得争执了。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是是是,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锳纪发出得意的哼唧声。

进藤妈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呢。”

就在此时,进藤光从楼上下来了,他看起来平静了一些,见到锳纪和甚尔没有离开,进藤光松了口气。

进藤妈妈见儿子过来,她主动起身:“那你们聊吧,小光,不要再丢下客人哦,要有礼貌。”

进藤光扯扯嘴角:“抱歉妈妈。”

然后他招呼锳纪和甚尔回房间说。

锳纪摆摆手:“不行呀,我和甚尔进去会削弱里面的痕迹,我们可是专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威慑。”

不说别的,锳纪随身带着咒具,只要轻轻一扫,那屋子里的残秽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进藤光只能盘腿坐下来,他压低声音,生怕让厨房里的妈妈听到。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说佐为达成愿望,恐怕只有那件事了吧。”

进藤光神色沉重地说:“之前我帮助佐为用电脑下围棋的方式,让他和如今五冠王塔矢行洋下了一盘棋,那盘棋是佐为赢了,但在佐为赢了之后,我发现了翻盘的空隙。”

当时进藤光身处于两大最顶尖棋手的中心,亲眼见证了这局棋的诞生,同时他还发现了唯一的空隙和生路。

“按照我找到的棋路,最后赢的会是塔矢行洋大师。”

进藤光懊恼至极,他深深低下头:“我当时兴奋地将看到的棋路告知了佐为,现在想想,佐为那时的表情和反应……”

直到现在,进藤光才明白为什么当时藤原佐为会露出那样震惊、茫然以及沉郁的神情。

因为他让藤原佐为意识到了,藤原佐为没有达到神之一手,本质上还是输掉了这盘棋。

进藤光低声哭着:“所以我无法理解,明明他输棋了,明明还有精进的可能,为什么他会消失……”

锳纪正要开口,却听甚尔说:“因为你就是他的神之一手。”

进藤光:“……哎?”

锳纪诧异地看向甚尔。

甚尔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他将盘子里的果子全都吃完了,肚子还是很饿。

他单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趣,有些无聊。

他另一只手拿起茶杯,随意地喝了一口,语气中全是漫不经心:“藤原佐为只是将你培养成了他的神之一手,只要你活着,你在下棋,你就证明了他。”

一如当年他临死前,将惠托付给了五条悟一样。

以五条悟最强的名号,即便是禅院也不能对惠做什么,只要惠活着,只要这份恩惠存在着,他和妻子过往的痕迹就永远不会消失。

“小鬼,不要撒娇了,人活着,人死去,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吧。”

禅院甚尔没好气地说:“要么快点想出束缚,搞定你房间里那些气息,要么就这么不管,让他去成佛吧。”

锳纪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甚尔,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进藤光抬胳膊擦了擦眼泪,显然振作起来了,他问甚尔:“什么是束缚?”

甚尔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束缚,又说了咒力的事。

“普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咒力,你能看到藤原佐为,说明你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天赋,既然你们是下棋认识的,不如就通过下棋来调动情绪,然后说出你和他的束缚,成功的话,他应该可以再显现出来。”

进藤光深吸一口气,回楼上了。

锳纪看了看厨房,进藤妈妈还在做家务,于是锳纪用手捅了捅甚尔的腰,他小声说:“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人的生死是很正常的事?”

甚尔诧异地看了锳纪一眼,他也压低声音:“难道不是吗?”

锳纪却发出噗噗得偷笑声:“如果真的不在意,干嘛不让我读档?”

甚尔立刻恼火地去揉锳纪的头发:“你那是自己找死。”

锳纪倒是很高兴,浑不在意甚尔压自己脑袋,甚至还主动蹭了蹭甚尔的手心:“我听笃也提过,你这种行为叫双标!”

甚尔:“……”神特么双标!

锳纪快乐地说:“但既然你双标的对象是我,我原谅你了,你以后要继续,知道吗?”

甚尔:“……”@#¥%&¥#!

甚尔被这记直球打得溃不成军,他抬手捂脸,半晌都不想说话。

偏生锳纪还像是在铲屎官肚皮上起舞的猫主子,一个劲伸手去戳甚尔:“怎么了?饿晕了?说话呀?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

感动的情绪迅速消散,此时此刻,甚尔特别想打锳纪一顿。

就在这对塑料兄弟要在进藤家上演全武行时,进藤光突然腾腾腾跑下来,他激动地说:“我看到佐为了!但只是一个很浅的影子!你们能帮我看看吗?”

锳纪这才放过甚尔,高兴地溜达到二楼:“成功了?好神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唤醒的咒灵呢。”

只是等锳纪探头往房间里一看,顿时明白了。

那不过是残留在房间里、以残存咒力形成的、蕴含了藤原佐为对进藤光的爱护、教养和厚重的期待之情形成的剪影。

这个剪影悬浮在房间的棋盘上,静静微笑着。

进藤光还在说:“为什么佐为不说话?是我设置的束缚不够吗?”

甚尔海拔最高,哪怕站在最后面,也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他故意扯谎说:“小鬼,你以为一个咒灵从诞生到能说话,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吗?”

锳纪眨眨眼:有些咒灵的确进化很快哒。

甚尔忽悠进藤光:“藤原佐为可是平安时代的咒灵,千年时光才让一个咒灵彻底醒过来,你就慢慢等吧。”

说到这里,甚尔故意用恶劣的语气说:“也许等你成老头了,藤原佐为依旧还是这样子哦。”

进藤光听后怔了怔,许久后,他的神色变得坚定沉稳。

“我知道了,佐为喜欢下棋,我会每天都在家里下棋的,只要听到棋子的声音,天长日久,佐为一定会再醒来的,对不对?”

甚尔完全没有欺骗小孩的负担,他大言不惭:“没错,你努力,对了,记得付费。”

锳纪反对道:“我们也没做什么,束缚是进藤君自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