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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兄竟有这么亲切的小名◎

崔寄梦早先的困惑更深。

外祖母说阿娘不给她老人家回信,可阿娘也一直未收到外祖母回信。

后来甚至以为外祖父外祖母不愿认她这个女儿,因而积郁成疾。

这其中可是有误会?

她不由低喃道:“阿娘每年三月都会给京陵送祝寿信,但一直没有回信……”

随即意识到无凭无据,这话像是在质问祖母,替母亲找借口,便没往下说。

但谢老夫人还是听到了,问她:“梦丫头在说什么呢?”

老人说完,崔寄梦就感觉到赵姨母握着她的手倏地收紧,她诧异转头,见姨母别过脸在低头拭泪,在为阿娘难过。

若再提此事,只怕外祖母也会跟着难过,崔寄梦搪塞了过去,“回外祖母,我和姨母在闲聊呢。”

但她身侧的谢迎鸢听到了,以为她胆怯,替她说出来:“表妹说当年姑母多次给您写信祝寿,但一直没收到回信!”

刚说完就被谢二夫人暗暗掐了一把,谢迎鸢这才想起母亲说过,大姑母那些旧事是谢府忌讳,忙抿嘴噤声。

对面的云氏望向崔寄梦,眼中意味深长,很快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谢老夫人顿住了,许久,才撑着拐杖,含着泪颤巍巍立着,喃喃道:“怎么会,可我们一封也未收到,否则……娘怎么舍得不给你回信!”

老人悲痛交加,赵姨母忙上前宽慰,“许是那几年西南边陲战事纷扰,书信丢失了,母亲,姐姐与您母女连心,定能谅解的!她若有知,也不愿您难过……”

众人忙附和着安慰,谢迎鸢机灵,看向赵昭儿:“昭儿表妹手里卷轴是新作的丹青么?可否让我们一饱眼福!”

一句话把大伙注意力都吸引了去,连谢老夫人也收起悲伤,颇为期待。

赵昭儿谦虚道:“回外祖母话,并非丹青,是给您誊抄的佛经。”

谢老夫人高兴收下,朝坐在角落里的谢泠舟招手,“团哥儿,你懂佛理,来给祖母说说,这上头讲的都是些什么?”

团哥儿……

崔寄梦抿着嘴忍俊不禁。

不食人间烟火的大表兄,竟也有这么一个亲切的小名。

她躲在众人身后用袖子掩着嘴偷笑,觉得不妥又极力把笑憋回肚子里。

谢泠舟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劳烦表妹,借过。”

崔寄梦愕然回头。

大表兄正居高临下,微低着头瞧了她一眼,眼里似有些兴致盎然。

但更像是在……警告?

她蓦然记起幼时顽皮,有次说夫子两道胡子像鲶鱼被当场逮住,当时夫子也是这般,冷不丁出现在身后,寒着脸阴仄仄问:“老夫当真这么像鲶鱼?”

大表兄比夫子还要可怕,崔寄梦露了怯,头低得鹌鹑似的,乖乖避让。

谢泠舟澹然的目光扫过她发顶,神色无波,到了谢老夫人跟前,接过卷轴扫一眼,“祖母,此乃晚辈为长辈祈福的经文。”

说罢奉还卷轴,欲找借口离去,被谢老夫人看穿了,“这就没了?说完了?”

谢泠舟默认了。

“打住,别给我扯什么公务繁忙,别以为祖母不知道你今日休沐!”老夫人先发制人,不悦咕哝道:“你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淡了些!成日独来独往,家中弟弟妹妹都快认不得你了!”

说着指着崔寄梦问他:“你怕是连崔家表妹来了都不知道罢?”

谢泠舟垂眸不语,指尖微动了动,收拢掌心,试图将那团看不见的柔软白腻,连同那些梦境,一道赶出去。

老夫人本是随口数落,她身侧赵昭儿却倏然抬眼,看向谢泠舟,又不动声色错开视线放到崔寄梦身上。

崔寄梦正在后头看戏,没想到大表兄这般矜贵的人,也会像她一样,被祖母训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感众生平等,正暗自高兴着,忽见赵家表妹看向自己。

她以为是看热闹被表妹抓到了,对赵昭儿腼腆笑了笑。

赵昭儿心里那些怪异的感觉顿时被她这一个真挚的笑熨帖平了,她怔了怔,亦还崔寄梦一个笑容。

顺着女儿视线,赵夫人也看向崔寄梦,见她正艳羡望着那卷轴。

温言对赵昭儿道,“昭儿不是一直夸赞你崔姨母未出阁时所作丹青妙极么,寄梦表姐是你姨母的女儿,定也才华洋溢,不若趁此机会讨教讨教?”

正好王氏也想探探崔寄梦是否空有美貌,一拊掌:“这主意好!母亲,今日孩子们都在,不如一道去园子里斗诗弹琴,咱这一家子好久没这般聚在一起了!”

还特地点了崔寄梦:“正好,让梦丫头也和表兄弟姊妹们熟悉熟悉。”

崔寄梦一听到斗诗,隐有难堪,脸色苍白了几分:“回外祖母,我今日不大舒服,再者,才疏学浅,怕扫了大家的兴。”

谢老夫人猜测崔氏是没落将门,又驻在边陲,想来她没机会学习诗书才艺,因而露了怯,心生怜惜,便道:“无妨,梦丫头回去休息吧,这次我们先不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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