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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相处了几日,崔寄梦发觉一件事,这猫睥睨众生的冷傲琉璃眼,以及闲雅的姿态,都叫她觉得似曾相识。

后来,她想起这猫的眼神像谁了。

当夜,崔寄梦梦见自己走到假山石林,看到了一个叫她闻风丧胆的人。

她头皮发麻,双手背在身后,身子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后背渗出冷汗。

幼时被她说成老鲶鱼的夫子,竟拿着戒尺追到京陵来了!老头负手而立,牛鼻子吭哧吭哧哼气,吹得白胡子一下下地翘。

她低头认错,“夫子,弟子方才说那冷冰冰圆滚滚的雪团子,并不是您……”

老夫子不信:“那是何人?”

她飞快瞥过周遭,确认无人后,一字一句笃定道:“是大表兄。”

老夫子不置可否,一阵大风刮来,老头的白胡子连同深色长袍被吹得烟消云散,大风平息后,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雪衣乌发、头戴玉冠的青年。

青年长身而立,发带随风飘动,白底银纹的袖摆轻扬,宛如仙人降世。

他目光清清冷冷,不沾染半点俗世尘埃,落在崔寄梦身上凉意沁人。

谢泠舟扫了她一眼,桃花眼中平静无波,声音亦颇冷淡:“团哥儿是你能叫的么?目无尊长。”

明明他负着手,崔寄梦却好似有了神力,看到他身后拿着把暗红檀木戒尺,四四方方,又厚又硬,看着就觉手心发疼。

崔寄梦乖乖摊开手心。

她怕得紧紧闭上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许久后,嘴边突然被一个坚硬而棱角分明的东西顶着,冰凉凉的。

睁开眼,大表兄竟把檀木戒尺压在她下唇上,她急忙退了一步,但他和戒尺也进了一步,两人一进一退,直到她后背碰上假山石壁,再也无处可退。

谢泠舟比她高了许多,看她时要微微垂下眸,他身上的檀香气息笼罩着她,崔寄梦霎时有种错觉,俯视着自己的不是大表兄,而是寺庙中的神佛。

只是他的行径却不像神佛那般端谨庄重,手中戒尺碾于她唇上,稍稍用力往下压了压,迫使她半张着嘴。

戒尺稍稍往里,轻轻磕上崔寄梦贝齿,顶得她舌尖无法伸展,只能发出含糊声音,无法申辩讨饶,更闭不上嘴。

谢泠舟保持这样的姿态,垂眸看她,眼底无情无欲,仿佛她是块石头。

直到她下唇发麻,清涎将溢,眼角飞红含泪,他才收回戒尺,用帕子细细擦拭。

眼皮也不抬,淡道:“下不为例。”

醒来后睁开眼时,崔寄梦望着昏暗室内,心跳杂乱,许久后轻吁一口气。

幸好,只是个梦。

定是二表兄送的那只猫眼神矜漠,神似大表兄,她才会夜有所梦。

崔寄梦惊魂未定,翻了个身,想起那日大表兄好心送她回院子里。

其实他也没那么不近人情,至少算不上冷血,更不会像梦里一样小气,因为她唤了他小名而惩治她。

崔寄梦在京陵与小猫相伴时,谢泠舟和谢泠屿兄弟两正身在陈郡。

谢氏一族本家。

谢泠舟谢泠屿从宗祠出来,走过一片竹林,再穿过重重回廊,回到休憩的院里。

一进门,谢泠屿瘫坐在躺椅上,哀嚎道:“那些族老规矩真多,一个个胡子都要翘上天了!跟个古板老夫子一样!”

谢泠舟端坐窗前,手指在檀木官帽椅的扶手上,慢悠悠地一叩一叩。

后来不叩了,拇指指腹覆压在扶手上,打着圈儿,转为轻轻揉按,垂眸看着暗红色的椅子扶手,若有所思。

落日余晖透过窗柩,打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清冷侧颜被染上旖旎霞色。

谢泠屿手枕在脑后,欣赏着兄长的美色,笼罩在霞光之下的兄长比平日里温和了几分,不再那般生人勿进。

甚至他还看到,兄长那总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但只一瞬又消失了。

谢泠屿大惊小怪,从榻上弹起,“兄长!你在偷笑什么!?”

得是多好笑的事情,才能让兄长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兄弟一场,有什么值得乐一乐的好事,竟不与他分享。

谢泠舟的嘴唇却抿得更紧,眉间骤然结了霜,神色不明地,淡淡瞥了堂弟一眼,语气寒浸浸的。

“没什么,托二弟的福。”

谢泠屿以为兄长是在责怪自己这一路偷懒,把应付族老的事情都推给他,心里有愧,嘴皮子也认了怂,他自榻上坐直身子,讨好的话串成一长串。

“是我给兄长添乱了,对不住兄长,兄长乐于助人,大人有大量。”

谢泠舟缄默不言,手指忍不住又在檀木扶手上一下下地轻叩。

像是在考虑如何惩戒她。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感情の最强催化剂,本文最无辜大冤种谢老二,他来了,他来了,他要开始促进自个未婚妻和兄长的感情升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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