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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红绿灯时,裴景臣问他上衣口袋咋鼓鼓囊囊的,苏清词伸手掏兜,抓出一大把软糖来:“你爸塞的。”

裴景臣说:“我吃一个。”

苏清词拿玉米软糖给他,裴景臣双手握着方向盘,苏清词见状,撕开包装递给他,裴景臣还是握着方向盘,眼神还挺无辜的:“腾不出手。”然后主动张开嘴。

苏清词有点愣神,把软糖拿出来递到裴景臣的嘴边,尽管裴景臣不是故意的,这样喂食,还是难以避免他的嘴唇吻到他的手指。

裴景臣慢条斯理的咀嚼,笑道:“是挺好吃。”

苏清词活活被他有滋有味的模样馋到了,也拆开一包玉米软糖吃,很甜,很粘牙。

甭管裴景臣是情到深处导致的无师自通,还是刻意拜师学艺了,反正他变了很多,情人之间该有的小情趣正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回想从前,都是他苏清词制造浪漫,明明也是第一次爱人第一次谈情,却愣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把自己学成了情场高手,信手拈来。比如假装手累抬不起来,让裴景臣给他系安全带,他在享受那几秒钟浪漫的同时,趁机在裴景臣脸上亲一口,让浓度升温。

现在,裴景臣照葫芦画瓢,也学会了手忙没空,在他无奈投喂的同时,趁机在他指腹上浅舔一下,让原本很单纯的喂糖变得暧昧。

距离家还挺远,节假日路上拥堵,车子走走停停,裴景臣问苏清词困不困,把副驾往下放放,让他先闭眼睛歇一歇。

苏清词原本没想睡,都怪车座太舒服,外面的车笛声此起彼伏,也编织成了独特的催眠曲。

他做了个梦,梦到水木芳华那晚,他跟裴景臣近乎疯狂的颠鸾倒凤。一个在药物的作用下迷失自我,一个蓄谋已久,捧着十多年的喜欢和爱终于得偿所愿,恨不得溺死在对方怀里。

初夜是混乱的,癫狂的,恨不得把彼此都榨干的。但同时也是彻彻底底的尽兴,真要回想的话,似乎往后的每一场交欢,都难以取代第一次时的尽兴。

上床这回事,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苏清词至今记得自己是被活活干晕的,等到次日清晨,浑身跟散架子似的难受,连动动手指都困难。但他还是挣扎的爬起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把精心准备很久很久的向日葵胸针给他,并说出那声迟到的生日快乐。

那种情形下还说这话,其实有点婊里婊气,火上浇油。

也难怪裴景臣盛怒之下一语不发,抓起胸针狠狠扔到窗外。

后来苏清词红着眼睛去找过,可怎么也找不到。他只好安慰自己没关系,那么高的地方扔下来,说不定早两半了,瑕疵品捡回来有何用?反正他跟设计师认识,只要给钱,再订做一枚就是了。

水木芳华的第三天,苏清词打电话给裴景臣,电话接通后,他没开口,既是心虚,也是害怕。虽然他知道以裴景臣的性格不会跟他绝交,毕竟是救命恩人。

等了很久,裴景臣开的口:“苏清词。”

苏清词捏着手机,好像穿过胸膛和肋骨掐住自己的心脏。他声音压得很低,问:“怎么办?”

裴景臣没有让他等太久,也就两秒,好像早就准备好答案,现在不过是公布一下而已:“如你所愿。”

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以情侣、恋人、对象的身份相处一年,直到苏清词提出同居。

搬进裴景臣家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裴景臣抽屉里的向日葵胸针,没有丝毫怀疑,那就是他送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款式,上面甚至刻着裴景臣的名字。

天知道,苏清词当时激动成什么样。

这不是单纯的失而复得,这就好像一个认可,一个释放,一个救赎。原来裴景臣对他,还没有到厌恶至极的地步。

——这枚胸针,是裴景臣给予苏清词“继续爱他粘着他纠缠他”的勇气。

凌跃游戏签成第一笔大单的时候,苏清词说他戴这枚胸针刚好,跟他那身白色英式西装很配。

裴景臣只看了一眼,然后去挑了别的胸针戴上,说:“不配。”

那时的苏清词,浑身的血都凉了。这个不配,耐人寻味,细究起来能暗指的意义太多了。你不配跟我在一起,你不配爱我,我们之间不配说爱情,不配,不配,就是不配,什么都不配!

苏清词再次感慨自己的性格偏激与敏感,总是习惯性的将事情往最坏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思考。

有没有可能,裴景臣那句不配,说的不是“你不配”,而是“我不配”。

苏清词感觉身下颠簸,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离了副驾驶,正被裴景臣抱着进家门。

苏清词没动弹,又把眼睛阖上,等裴景臣将他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他假装还在睡,翻个身。

苏清词想起聂宝株了,唯一的朋友,也是因为一句话被苏清词单方面绝交的朋友。

在苏清词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聂宝株非要宴请,结果喝多了酒说:裴景臣你可得有点自觉性,好好讨我们清词欢心!我要是有你这模样,我也找个富婆傍个阔少当小白脸。

苏清词掀开眼皮,悄悄的看去裴景臣站在柜门前的背影。他穿着英式西装,内收曲线勾勒出他完美的劲瘦腰身。

苏清词始终觉得裴景臣穿英式西装很英俊,很帅气,尤其是脱了外套只穿马甲的时候,成熟又绅士,禁欲又暗藏汹涌,独具魅力。

高定的西装,来自英国著名设计师创作,苏清词记得价值为五万英镑。

苏清词掀动嘴唇,“裴景臣”三个字已经到嘴边了,却又因为刮得嗓子生疼,而不得不咽了回去。

苏清词下意识捂住呼吸困难的胸口。

一生一世。

什么一生一世啊!

苏清词自嘲一笑,拽过被子蒙住头,什么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