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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才噗通给跪下,“妈,别闹了,赶紧看的把我爸给藏了吧。”

郭庆芬还没说话呢,金老太太就先言语了,她先看向四爷:“老四,你有粮食,为啥不拿回来?你奶我没忘了你,你却忘了这一家的老老少少!”

“奶!不关老四的事,家里也没给老四啥。”说着就看向郭庆芬,“妈,您说话呀?儿子事老实,但儿子不傻!您叫大哥给老四送粮食,送的啥粮食?”他转脸去看金元宝,“大哥,你说实话,妈让你老四送的啥?”说着又看老三,“妈叫我把给老四的粮食拿回来,我没敢开口……”

“我去了!拿回来的红薯就是我妈给老四送的,吃一半都得削一半的那种……要不是村里补贴那点粉条,老四得饿死。要不是大牛叔和四丫妹子看不过去,愿意叫老四拿粉条换口粮食吃,老四早饿死了。妈,这事怪不到老四身上。您别跟着胡搅蛮缠了!”

金老太太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她看向她的大宝孙,“元宝呀,你告诉奶,你妈到底叫你给老四送的啥……”

金元宝低了头,“奶,都是我妈收拾的粮食,您看到的是啥样的,我看到的就是啥样的。我还能诚心骗您呀!”

金老太太就看向郭庆芬,“我家胜利就只老四和德子这两条根苗了,德子都已经那样了,你还这么苛待老四……你对的起胜利拿回来的粮食不?胜利养了你仨个儿,你就容不下胜利一个儿……”

这一声亮的很,这一片都听的见。

这边金元福瞬间变了脸色,“奶,你说啥呢?”他说着,看向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的金胜利,“爸?”

老太太扭过头去,哇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二啊――娘的二啊――娘这可怜的二儿啊――”

林爱俭站在林家,啥也顾不得的跑过来,一把揪住老太太就问,“你刚才说啥?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老太太被林爱俭揪住衣领子,看那样,林爱俭恨不能一把将这老婆子给拍死。

金胜利保住林爱俭,“俭俭――俭俭――乖――撒手!撒手!”

林爱俭一把推开金胜利,盯着老太太,“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刘焕娣有啥不敢说的,她的大儿没了。可她的大儿为啥没的,不是啥意思,自家那儿子就是过的憋屈!就是憋屈呀!她后悔,后悔没早点告诉他自己当时的无奈!如今还不晚,老大肯定还没走远,她一行哭一行说,“……娘没法子呀!娘没法子!当年元宝不到二岁,元才还在月子里,你出事了……你媳妇就在外面找了相好的要跑!只剩下咱们跟俩孩子,可咋过活呀!元宝和元才可咋活呀!我就想着,不行叫把俩孩子送到林家,叫孩子跟着叔叔婶子过火,可林家那母女跟林老坎不一样呀,这母女俩心狠呀!白彩蛾找我,叫我把林家当年给的一亩菜地还回去,才答应养俩孩子!可我把我儿给你们家了,你咋就那么狠心的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呀!你瘫了,咱要是把这都给了林家,娘一小脚女人,能把你带哪去呀!我求你媳妇呀!我跪下求她,可她东西都收拾好了,是真铁了心要走了……我这才没法子了……”说着,她就变了脸,恶狠狠的看着老三,“你就不是我金家的种!这些年我总想着糊里糊涂的养着,一家子就这么着算了。这些年,你妈护着你比哪个都紧,你当为啥的?你是她跟野男人的野种!是野种!”

金元福左右看看,“不是!”他看向金胜利,“爸,你说话!”

“他不是你爸。”郭庆芬看向金元福,继续将儿子挡在身后,“他真不是你爸!但你也不是啥野种。要不是这老太太,妈早跟你爸走了!”

是她害了妈一辈子!就是这个死老太婆!

七妮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她这会子乱糟糟的没想起来。

还是张寡妇在外面气道:“郭庆芬,你要不要脸?你走了,你叫元宝和元才呐!”说的再怎么着,你也是要撇下还在月子里的孩子要走的。就当时那个条件,孩子没母乳,老二必死无疑呀!家里当真是养不了的。

她管了吗?没管!找了个男人就要跑。

不是东西的玩意呀!

金元福白着脸,“那我爸是谁?”

郭庆芬没言语,“你现在大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说什么都晚了!”

行!行!他妈的这是真行呀!

金元福一脚将那破席子给踢开,转身就往出走,只张小美紧追两步,不管张寡妇怎么喊都不回头。

林美琴站在隔壁整个人都傻了,面色也变换不定。

那边郭庆芬像是半疯了一样盯着四爷,张嘴就要说话。林雨桐心道一声不好,郭庆芬此时说出来的话可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直接就打岔了,“这些家务事,都还忙着呢,没人想管。就说眼下,事就是这么个事,不管是谁的责任,先得把人安葬了。”

外面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金家剩下的哥俩说不上来是啥表情,又是委屈,又是羞臊,要有地缝真就钻进去了。哪怕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可也没想过还有这些过往。

郭庆芬看向俩儿子,见这两人不自觉的都往后退,她没防备什么时候林家的四丫已经在她深侧了,就听她声音低低的道:“我爸说他当年帮过周主任的忙――对了,周主任丧妻,只一个女儿,无子。”

嗯?郭庆芬看林雨桐,林雨桐朝她看了一眼,那嘴唇轻轻翕动,这丫头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了。她说,“你是聪明人!怎么对自己有利,你懂的吧?”

什么意思?

郭庆芬就见这丫头的眼珠子朝老四看了一眼,而后别有深意。

她顿时激灵一下,眼眸微微缩了一下,继而垂下眼睑,紧跟着就痛哭出声,“元宝,元才,别听你奶瞎说!你奶那是心狠的呀!妈咋可能扔下你们?妈确实是想走,但那是想带着你们一起走的!”她哭着说着,“我找了好人……人家愿意把你们当亲生的呀!你奶不乐意,你奶要留你们下来就是为了叫你们将来能伺候你爸的!甚至为了你爸,硬留下了我,还害了你二叔。妈跟你二叔可真的啥事也没有的!我们都没干叫人瞧不起的事,从来没有!”她指向老四,“你们总说妈对老四不好……肯定不好呀!因为老四压根就不是我生的,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愕然!所有人都愕然。只四爷知道,是桐桐警告了郭庆芬之后,她才这么说的。

桐桐半遮挡住别人打量四爷的视线。原身一定是郭庆芬生的,而且,原身不被待见的原因她大致也猜出来。闹不好,连郭庆芬也不知道她的四儿子到底是谁的种。金胜东不是真不能动,面对自己的老婆,年轻时候的他难道就没有那种想法?就没有付诸实际行动?而金胜利跟郭庆芬一定做过真夫妻,要不然金胜东不可能那么愤懑。可原身要真是金胜利的儿子,那金胜利有什么理由对四爷不好呢?除非金胜利知道了金胜东背后对郭庆芬做的事,他也不敢说,原身老四就是他的。于是,原身就成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这会子,村里要是有妇人胡搅蛮缠的叫金家大房赔偿,郭庆芬为了护着她老大老二,她未尝不会把四爷的真正身世给嚷出来。

骂人的时候总事骂人叫‘杂种’!一旦这话说出口,作为这个身份的人,到哪都得被人低看两眼。

可原身有什么错呢?不都是你们造的孽吗?

她本是叫郭庆芬闭嘴的,她告诉郭庆芬,我知道你跟那个男人的事,小心我说出去影响那人的前途。再者说了,那个男人现在没老婆,也没儿子。你要想破镜重圆,你确定要让那个男人知道你这些过往吗?

男人的心理你该了解的!

可她没想到郭庆芬张嘴竟然否定了四爷是她生的。她看向老太太,“当年,我压根就没怀。那时候你去伺候你闺女了。她怀上不到三个月就把你接去了,你是伺候你闺女过了百天才回来了,中间你有十一个月都不在,对不对?”

对!回来就听人说郭庆芬给老二添了个小子!

郭庆芬又指着金胜利,眼含深意:“咱俩从来没有干对不起你哥的事。我说我怀了,你也认了。你以为老四和老三一样,都是你哥的种,是不是?所以这些年,你对四个孩子没啥差别,对哪个都一样。你把名额给了勤勤,那是你知道,你的孩子就是那三个,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金胜利抿嘴低头,没吭声。

郭庆芬就道:“他当年在车队,一月回来一回。我跟他不在一个屋,我说我有了,大着肚子,他就没问。”

看热闹的妇人就道:“不对呀!咱们可都是见了你大肚子的。”

“那一年要修公路,从矿上一直修到县城。各村都齐上阵!我家怎么办?金胜利不在,老太太去伺候她女儿了,就我带着俩孩子,老大四岁,老二三岁,老三一岁……我就说我有了。有了的女人不用去的呀!我给肚子上缠着衣服,缠枕头,一直就那么缠着,但是三个孩子小,哪里知道这是啥意思?我就想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小产了……可也巧了,那天我带着三个娃往山上弄柴火去,见到那个秦疯子了……”

年轻人不知道秦疯子是谁,可稍微大些的都知道。那是个半疯的女人,没疯以前可利索,后来男人在矿上出事了,死了。她就不大正常了,带着大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结果她半疯的,不知道怎么就把那大儿子给弄丢了,后来就到处跑的找儿子,见了谁家满地跑的孩子都抢。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发动了,正生着呢。那孩子落在山上,秦疯子又疯疯癫癫的,我怕那孩子不能活,我就给抱回来先喂口米汤。当时我带着三个呢,背着老二,抱着老三,手里牵着老大,最后把那孩子放在篮子里给挎着回来的。当时都没力气哭的!到家给喂了,我又大着肚子出门,叫锁子嫂帮我照看一下我这三个,想把孩子给秦疯子。结果到了山上就没见到她,找遍了没找到。我一想那干脆我就当我的吧!”说着就看向人群里的锁子嫂,“我告诉您我把孩子生山上了……”

啊!对!

锁子嫂朝周围点头,“她回来是抱着老四的!”时间久了,细节她一时想不起来了。但大家都知道,郭庆芬是把这个小的生在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