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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慧深深的看了林雨桐几眼,这才转身。而欧阳白,只怔怔的看着林雨桐,一动不动。俞敏慧看了他一眼:“欧阳老师……你不打算走了吗?”

欧阳白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睑:“我就是想问问,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被骗了。我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你是工党。一心想的都是拿你钓鱼!”俞敏慧看着欧阳白,“不过,你也不要这副被欺骗的样子。正是因为我这个想法,你才能得以在外面自由自在了这么些日子,不过可惜了,因为某些人的自以为是,你恐怕得换个地方过接下来的日子了。那里,可跟之前住的别墅不同。在别墅里,至少还有个貌美的女人陪着你。可到了那里,我还真担心你有些不习惯呢。”

欧阳白咧嘴笑了一下:“那我还真就想去你说的地方呆着。也比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人还是鬼强。”

这是想说,他并没有受俞敏慧的控制,背叛组织。

林雨桐的连眉头都没动,只当没听见两人的说话。

俞敏慧轻笑了一声:“那是你对你要去的地方,没有充分的了解和认知。去了就知道了,那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欧阳老师,你是个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嘛,做做学问就好,真没有必要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你是个女孩子,有学问的女孩子。这个世道,不兴说什么相夫教子,但你也可以有更有意义的活法……”欧阳白摇头,“不要做鹰犬爪牙。”

“你说我是鹰犬爪牙?”俞敏慧认真的看欧阳白,“欧阳老师,说实话……当年,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才第一次逃婚的。在这一点上,我并没有骗你。”

林雨桐这才抬起头来:“既然喜欢到了逃婚的程度,为什么当年不告诉他呢?说不定,此时,在我面前,就多了一对红色革|命夫妻。”

俞敏慧眼里闪过一丝别的情绪:“我逃婚是去找他的,可惜,没找到。反而深陷狼窝,再也挣脱不开了。你也是军tong出身的,该知道在那样的地方都要经历些什么。如今的这样的乱世,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你说我卑鄙……不!我只是为了生存,仅此而已。再回来,早就懂不了他们的革命,弄不懂他们的信仰……当年喜欢过的人,为了他敢做很多大逆不道的事的那个姑娘,已经死在狼窝里了。”

林雨桐‘嗯’了一声:“阴差阳错,这个年代,这样的事多了去了。理解!”

俞敏慧诧异林雨桐会这么说,“我以为你还会骂我几句。”

“感慨而已。”林雨桐说着,就摆手:“要诉情,回去慢慢说吧。说来说去,不是他把你影响成工党,就是你把他说服成跟你一样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较量,比的是耐心,是意志,是对信仰的忠诚,当然,还有最不可或缺的智慧!只看最后谁能赢罢了。”

欧阳白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这个林雨桐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别硬着来,可以慢慢的跟俞敏慧磨呢。如果把她当成是自己人的话,她的话里应该是有这么一层意思的。

是啊!大牢里的酷刑,不是自己认为能扛住就真的扛住的。或许,她给的办法才是最靠谱的办法。

俞敏慧看看欧阳白,再看看林雨桐,“是实话,林副站长,我是真觉得你越来越像是工党了。给我的感觉,你每句话,都像是在提点我这位单纯的欧阳老师呢。”

“那是你先入为主,心里先认定我当工党。所以,你这个结论就有些偏颇!说到底,你对我有成见!”林雨桐将报纸放下,“你要是把我看成跟你一样的人,那你的想法就会不一样。那话我又何尝不是在提醒你,小心受了他的影响,被赤|化了。”说着,她就轻笑摊手,“这全在你怎么去想了。你要信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也许收获的不光是一个被策反的工党,还有一个曾经倾慕过的人做伴侣。岂不美哉?”

欧阳白的心跳的扑通通的,只觉得林雨桐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说:这全在你怎么去想。你要是信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对!这才是夹在在这么多话中,她要传递给自己的信息。

按照她说的去做。

可改该怎么做呢?

靠着和俞敏慧昔日的情分,尽量别陷入牢狱之中吗?

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俞敏慧轻笑一声:“林副站长高明啊!今儿当真是领教了。”说着,她拱手作别,“打搅了,今天就先告辞,改天一定登门请教、”

“好说好说!”林雨桐一边说着,一边翻报纸,人却坐着没动,目送两人离开。

等人走了,她才皱眉,事情有点麻烦了。这个欧阳白并没有叛变,可是就在刚才,他差点把他自己玩到牢里去。那里面,进去就得脱层皮。他那样的人,受不了的结果就是求死。

看的出来,他的对敌斗争经验确实是缺乏,做事只凭着一股子热忱。

那边肖驭的事还没明白呢,俞敏慧带着欧阳白就这么出现在了视线里。自己今儿要是不把她的把戏给戳破了,欧阳白迟早都得被陷进去。

靠在这里,她就寻思着,怎么才能见肖驭一面。

冷子秋没说肖驭被谁带走了,但她没特意说,却又一副担心自己的样子……如果是这样,那八成此人是在军tong手里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邱香山手里,还是在周一本手里了。

“不管在谁手里,你都不能急着去见。”在四爷回来之后,林雨桐将事情跟四爷说了,他就这么说:“明儿,我去理发店,将这个情况告知孙朝发,让他问问老家,看看这个肖驭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不能因为冷子秋的一句话,就贸然行事,那是要出事的。

林雨桐点头应承,又把之前俞敏慧带着欧阳白过来的事,细细的学给四爷听,“……于慧敏就是一贴膏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好打发不好打发的,缠上了就别想轻易的打发掉。”四爷躺在床上,由着桐桐给他烫脚,“她这边没摸到来路,那边俞家也来了平津,如今也住在花枝巷。还有,那个俞敏杰,入了中tong了。”

“嗯?”林雨桐给四爷摁着脚心的手一顿,“俞敏杰?那家伙报复可重。”

当年,俞家和金家结亲,但是逃婚不是单方面的问题。可哪怕俞家也有错,可在他的眼里,没错的依旧是他的妹妹,倒是四爷成了十恶不赦了。如此一个人,结下梁子之后,可想而知,那是时刻准备着要咬自家一口的。

“你说照片的事,会不会跟他有关?”林雨桐说起这个,又想起来了:“今儿还遇到了金汝泊的老婆,凑过来跟我说话。意思是叫你回金家去一趟。”

“明儿……明儿晚上,你跟我一起过去一趟。老太太糊涂,金家的老爷子可不糊涂。”桐桐这样的,他金家要是看不上,那这天下,只怕还真找不到更好的了。

去金家这事,在大事面前,这都是小事情。

四爷起了个大早,洗了澡,就早早出门去了理发店。刮脸刮胡子,准备上班。

早上的人比较少,这个店老板现在习惯把那个伙计打发出去清扫店面外面的路面,因此上,在里面说话比较方便。

四爷就把从桐桐这里知道的情况说给了孙朝发听。孙朝发并不知道桐桐,那所以,四爷就不可能告诉桐桐,消息是从桐桐那里来的。便是桐桐和肖驭的关系,他就更不可能说了。

他现在只要确定,是否是有肖驭这么个人。他是谁派来的,任务是什么,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导致被抓捕的等等这些就足够了。

孙朝发并不知道这些:“应该不是跟咱们一条线上的同志。这样,我尽快问问老家,等有答复了,我通知你。到时候你只看外面挂着的牌子,所若是挂着‘八折’的牌子,就是有消息。若是挂着‘捌折’的牌子,就是暂无消息。”

好的!

从理发馆出去,四爷就直接去站里。不管肖驭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都得先弄明白,这个人现在在谁手里,关押在什么地方。

如今,周一本是不常在站里的。忙什么,其实想查很容易。毕竟他现在手里的一半的人手都是工党排遣来的人员,只不过这部分人跟自己这一条线并没有关系。对方不知道他们这一条线上的人存在。打探起来,得叫孙朝发给老家发报,再由老家询问这一组的潜伏人员,中间有个消息中转的过程。

如今这情报工作,驿电码随时都有被破获的危险。而且,频繁的使用电台,会增加暴露的风险,所以,尽可能的不要有交叉,个干个的就是最好的。

他进了办公室,先后给邱香山和周一本打了电话,借口就一个:“要过年了,今年给大家弄了点福利,把手底下的人数都给我一份,有需要特殊照顾的,提前告诉一声,我这边好准备。”

邱香山在办公室呢,接了电话就笑:“你来干后勤还真是把好手,你说如今这物资这么紧缺,哪弄的?”

四爷一脸的讳莫如深:“你一定不想知道。”

“我不是不想知道,是你老兄嘴严,不肯说吧。”邱香山隔着电话就低声道:“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军用物资吧。你说那些人也够胆肥啊!他娘的什么时候都敢克扣……”

四爷就‘嘘’了一声:“不说了……不说了好吧!有空过来坐,我这弄了点好茶……”

“你这人……太谨慎。”邱香山说着,就道:“行,你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这边的电话,四爷赶紧就给周一本打,可周一本根本就不在,电话是内勤接的,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周一本上哪去了,干什么去了。他也不好再细问,只把事情说了,叫内勤转告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