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清平岁月(32)三合一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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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心里皱眉,他怎么忽的说起了这个话。
“你若为皇后……必能护好……皇儿……不像是她……恨不能朕……所有的子嗣……都死绝……你必能做……好皇后的……”
如今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文氏福了福身,“您歇着吧……我告退了……”
一边往回走,心里却一边琢磨着李昭的话……大皇子住在后殿,她在侧殿住着。在宫里,该是又许时忠特别的关照,她过的还不错。只要她不多管事,只负责大皇子的事,那她的行动就是自如的。
皇儿的情绪并不好,一日比一日的暴躁。对于这个亲娘,他的怨恨可能更多些。除了最开始能见两面之外,其他时间,只要自己凑过去,他就大发雷霆。因此,她也只隔着屏风,小心的指挥着宫人伺候着。
今儿又是给皇儿看诊的日子,太医过来把脉,然后开方子。她也一直就那么守着,反正太医也不会跟她说话,开完方子,行了礼,一般就都退下了。
今儿却没有,站在边上,叫了一声:“夫人。”
在宫里,没人喊她娘娘,尊敬些的都喊她一声夫人。当然了,这个宫里,只指李昭的寝宫。消息一般也很难传到外面去。
被这一声喊醒,文氏看过来,太医还是那个太医,表情也一如既往的严肃,“……有几句话要叮嘱夫人……这久病之人,身上气血不畅,最易生疮……”
护理的事情说的很细碎,文氏收了心思,在一边听着……她又怕记错了,忙叫太医一一的写下来,“定是督促着人好生伺候……”
这太医就递过来一张纸,“这是事先预备好的,请夫人收着。千万不能叫生了疮……否则是极难愈合的……”
文氏也没多想,当即留收了起来。等把太医送走,文氏又过问了一一遍大皇子的情况,这才回了侧殿。
坐在窗口,靠在榻上,打开一一细看。
这一看之下,她蹭的一下就坐直了……屋子垂手伺候的都侧目而看,文氏马上收敛了表情,皱起眉头:“……去个人,找许大人,就说需要定制点工具给大皇子用……”
好像那信里写的都是这些东西一样。
事实上,表面上这信上就是写的这些个。宫里伺候的人不多,但文氏肯定在监视之下,有那识字的宫女站在边上瞧瞧的瞥了一眼,然后退下了。
可事实上这份信要紧的地方,是在信末尾的印鉴上。这个太医用的私印,是公公刻的。
金匡刻印章,是新学的。是到了辽东以后,才慢慢开始学的。因着她曾经看过的书杂,记性比别人好上不少,因此,公公打发人问过她,看没看过一本前朝的印鉴图录,她还真看过,且能记得不少。书是找不见了,她把能记住的都写了出去给公公送去了。
印鉴图录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刻法,她根据记忆写出来了,但其实那是有谬误的。进宫后,她又找到了那本书,且细细的看了一遍。全书她就只那一个错处,可用这错处刻出来的印鉴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在太医给的遗嘱的末尾。虽然是太医的名号,但这一枚印章,肯定是出自公公之手。
只一瞬间,她就知道,这是公公借着太医的手,给自己递了消息。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叫他信任的人,那除了公婆,再没别人了。
这个时候递消息,说的是什么?
那遗嘱看过之后,她就不甚在意的收起来了。
可心里却一遍一遍琢磨着,这信上到底隐藏了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有,公公只是想告诉自己,这个太医是自己人,可以放心用?
她有些拿不准。
那边许时忠先是被皇后召唤,又被告知那位夫人要叫人做些特殊的康复工具。许时忠一一都准了,大皇子那边他没多问。可皇后这边,连着催了三回,请他过去,这却真不去不成了。
一脚踏进正殿,就皱了眉头。里面乱七八糟的,这是又摔了多少东西?
“谁又惹你不痛快了?”许时忠摆手叫伺候的都下去,这里先不用收拾了。
等人下去,许时念才扑过来,抓着她哥的胳膊不松手:“哥,为什么要接那个女人回来?为什么?”
“大皇子的生母,这个你心里很清楚。”许时忠皱眉,“当年他主动说娶你了吗?没有!是你主动缠上人家的。他没反对娶你,可我劝过你,告诉你,那不是你的良人……”
“我为什么嫁给他,你不清楚吗?”许时念看着他,“就因为你娶了嫂子,我就不能嫁给……我当年明明有心上人。是你听嫂子的话,觉得换亲叫你们没了脸面,死活不答应这事……反正不是嫁给心上的人,那我嫁人,自然要嫁一个能给我最好的那个……我选的这个夫君,选错了吗?”
“既然知道他心里有人,你也得到了最高的位子。现在,你这皇后做的稳稳的……再为了别人闹这个情绪,这就是无理取闹了。”许时忠心里怪烦的,“别老动不动念叨你嫂子的不好,人死如灯灭……”
许时念摆手,低声道:“哥,你知道吗?我会被打入冷宫……她会当皇后,当太后……你知道吗?知道吗?”
许时忠眼里闪过一丝什么,耐着性子问说:“这都是你梦里梦见的?”
“是!”许时念眼里露出几分惊恐,随即是几分狠厉:“杀了她!杀了她……哥,我害怕!”
许时忠‘嗯’了一声,“还梦见什么了?”他相信,要是他自己被李昭杀了,活下来的要是宜安,他一定不会跟李昭罢休的。送文氏到李昭的身边,然后要了李昭的命,顺便扶持文氏的儿子上位,他坚信,这是宜安肯为他做的事。
许时念并不知道许时忠的想法,“金仲威……金仲威把文氏送到皇宫,他居心叵测!”
许时忠叹了一声:“宜安已经没了,文氏只是一个照顾孩子的母亲。你安心吧!”颠来倒去的,就这一点的话,再没有别的新意。
许时念白着脸,“可她在宫里,我没有一时一刻能安稳……知道她在,我晚上都睡不踏实……哥,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叫李昭驾崩吧……叫文氏跟着陪葬吧。哥,我宁愿做公主,也不愿意做这个皇后……”
“闭嘴!”许时忠一把掐住许时念的脖子,“这样的念头你给我从脑子里摘出去扔了,还有……管好你的嘴!若是再这胡说八道,那就在寝宫好好呆着,养养你的脑子吧!”
许时念挣扎着,眼里满是恐惧,“哥……哥……”她说不出话,眼泪顺着脸颊流。
许时忠这才撒开手,然后也有些怔愣,看着跌坐在一边的妹妹,想伸手扶一把,但到底是忍住了。她这个位置太特殊,要是老这么无所顾忌,是要出大事的。
她,就是欠了那么点教训。
想起了宜安,叫他心里多少有些烦躁。这个梦如果是真的,那在自己死后,宜安不惜利用了文氏,干掉了李昭。他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可他……替自己死了。
而自己在他死后,是怎么做的?
这一刻,没来由的,他竟是觉得,他愧对了他。
从皇后这里出来,这么晚了,其实已经很不合适了。他平时很注意,一般时间过晚,他是不踏足皇宫的。站在皇后寝宫的门口,又叮嘱了侍卫几句,主要是防着皇后乱来。
才要走,就见皇后又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从宫里跑出来,“许大人……本宫是皇后。还是有看望皇上的权利的!再则,本宫管理后宫,这后宫中,却无端少了一个妃嫔,难道这些本宫也无权干涉吗?”
什么?
什么少了一个妃嫔?
“宫里四处找过了,只有皇上的寝宫没有找。”本来是打算找的,结果被突然出现的文氏一搅和,她差点忘了这事。刚才隐隐的听见哥哥跟外面的人交代,尽量不要叫自己在宫里乱转,那要是再不争取,以后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这要是再是个怀了身孕的,呱呱的有皇子降生的话……至少,自己这个皇后得知道。
她就是在蠢,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当然不会这么说,但她坚信哥哥懂她的意思。
却不想许时忠只点点头:“知道了。这件事臣会督促掌宫,查明之后,禀报给娘娘。”
如此公事公办的语气,许时念也端起了架子,“那本宫就放心了。许大人也尽快出宫吧!”说完,她大踏步的回了皇宫,看着铜镜里模糊了身影的自己,又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缩在了墙角。
这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才被摔了一地狼藉的宫殿,只出去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就又收拾的齐整如初。
可这会子,手摸着脖子上的伤……她浑身都哆嗦起来了。这跟当日的冷宫,又有什么不同。
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好似救了哥哥的命,不仅没有叫哥哥更感激自己,反而叫她厌恶了。
他是因为金仲威的死呢?
还是知道了旁的?
在这深宫内苑内,自己能依靠的有谁?
许时忠从皇后这边离开,去了李昭的寝宫。却告知皇上已经就寝……就寝不就寝的,他想进去也就进去了。
李昭睡了没睡的,他不在乎。见侧殿的灯亮着,便知道文氏还没睡。他朝后面去,叫人去通报,文氏心里装着事,只拿着书做样子,压根就没看进去。这会子先开了门,“许大人?”
许时忠不用文氏让,直接进去了,回身看看门,见文氏没关上门,他也没言语,一副坦荡的样子。
文氏扭身看他,“这么晚了,你不该滞留在宫里。”
许时忠摇头,没有解释,顺手拿起文氏放在桌上的书,“印鉴图录?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文氏理了理袖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没看过的书不多……能找到的有兴趣看的,只剩下偏门了。随便翻翻打发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