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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南巡特别的匆忙!走到杭州,这就没法再走了。太后薨逝了,那这就得办丧事。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没有叫太后停灵,他继续南巡的道理。

于是,南巡以虎头蛇尾的姿态结束了。

回去的时候除了五阿哥其他几个皇阿哥已经基本都好了,只五阿哥还暂时下不了床。乾隆本想把五阿哥留下,愉妃死活不愿意,笑话,跟着皇太后才是最安全的。留一圈太医都没跟着皇太后的船走更安全。

如今的船平稳的很,不妨碍养病。

愉妃坚持,不惜闯到林雨桐这边跪着不起,林雨桐才给乾隆传了话,叫把五阿哥移到这边船上便于照顾。

可来的不仅是五阿哥,还有乾隆。后面跟着一串带着人,来的时候来床铺都搬来的。

“儿子还是跟皇阿玛和皇额娘住,才能安心。”乾隆是这么说的。

最近的事弄的乾隆心里不踏实,身边都能挖出十二叔的死士来,那还有没有别人的,这个谁说的清楚?这几日,都得有信任的人守在身边他才能安稳些。

吴书来和傅恒轮换着来。吴书来这奴才还罢了,可傅恒的职位特殊,很多事都得他出面去处理。现在晚上守在这边不能休息,白天一忙就是一天,铁打的也扛不住。眼见的傅恒微微有些白胖的人日渐的消瘦了起来。还有弘昼可以换班是不错,但是弘昼心大,嘴上说是皇兄你安心睡,我守着你呢。可实际上,乾隆自己还没睡着呢,弘昼的鼾声就震天了。将他叫醒,他还美其名曰保护他这个皇兄,跟他一起睡龙床,还要讲他挡在床里面。可好家伙,踢胳膊伸腿的,那感觉比直接来个刺客还惊悚。

彻底的没法呆了!

昨儿白天过来本来是要跟皇阿玛商量一下回程的事宜,谁知道皇阿玛去洗漱的工夫,他靠在榻上直接给睡着了。这一觉睡的,从上午睡到掌灯十分。要不是肚子饿了,还得睡了。这些日子以来,这是他睡的最踏实的一觉了。

这边的船比较空,有的是地方。他直接过来了,把永琪安排的稍微远了一些,他占了离他阿玛最近的地方。

四爷烦的不行不行的,“回去吧,没事,我给你看着呢。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你十二叔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矛头对准你。”

乾隆爷可不这么乐观,“十二叔有顾虑,但还有没顾虑的人呢。江南自来不缺反贼,如今外面流言纷扰,这些人正好借此行事。他们的消息滞后,还没反应过来呢。等到反应过来了,这回程只怕不太平。”

所以,你就住过来了?

林雨桐心里翻白眼。当真是不孝子!知道那些人可能对付的是你,你还专门挨着你阿玛住,倒是真不怕连累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老阿玛。真以为你阿玛是镇山太岁呀,走到那一切妖魔鬼怪自动退散。

四爷是真的白了一眼,留下一句,“想住就住吧。”

别说那边的得消息慢,就是得了消息再策划,再突袭,这就更慢了。他们的船必然赶不上如今这些船的速度,就算是能赶上,如今这船上装备的火炮,不等靠近就能给轰了。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点杯弓蛇影的意思了。

等出发了,背着乾隆的时候,林雨桐才跟四爷道:“这是吓破胆了。”

是!就是吓破胆了。

如今住在这边,中途歇息的时候,令妃等人来求见了乾隆不止一次了,可乾隆就是不见。除了傅恒和弘昼,便是官员也不见。对外的说法是,太后骤然薨逝,皇上悲痛交加,没精神没心情应付。然后收获一拨夸赞孝顺之类的话。一路上就这么反反复复,然后乾隆‘悲伤’了一路,果然一路平安无事。

迎驾的人已经迎到了码头,白花花一片。都戴孝着呢。

整个大清国,也只有四爷和林雨桐不用为此服丧。去的时候还是正月,回来的时候已经三月底,眼看就快清明了。本来正是春光好的时节,结果现在朝廷都忙着丧礼。

林雨桐和四爷轻车简行直接回了书院。这一路上,乾隆的心思一点没放松,所以,压根就没发现,弘晖一直就不在。

弘昼和傅恒在这船上进进出出的,当然知道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但是谁也没有去提醒乾隆一句。

而此刻,弘晖正在那边,在船舶司里跟蔡新在造船上里转悠。蔡新这几年扎根在这里,对造船的每个环节都如数家珍。弘晖一路跟着看着的,在船舶司一滞留就是大半个月。

他南下特别低调,谁都没有惊动,直接住到了蔡新的府上。

蔡新也很高兴,这个姑爷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府里来信,他的母亲,他的哥哥,他的儿子,他的侄儿,每一个都对这少年赞不绝口。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用家里人操心,他就叫人给打理的妥妥当当。事情都不是大事,但正是因为琐碎,才叫人觉得他真是对自家闺女用了心思了。

自家母亲说,这孩子洁身自好,身边干净的很。这些话怕是喜儿那丫头说的,要不然,以自家闺女的性子万万不会说不出这些话的。说实话,一辈子很长,以后会如何不好说,但对方认真的去履行当初的诺言,这一点叫他有些动容。

晚上的时候,翁婿俩相对而坐。这里没有别人,蔡新大着胆子问,“贝勒爷……您下一步打算如何?”

这话一出,庆喜竖着耳朵听着,这话是他没胆子问的。

弘晖像是没发现庆喜的异样一般,他只含笑看着蔡新,“岳父以为当如何?”

蔡新摸了摸八字胡,“以前想如何也不能如何,但是现在,想如何便能如何。”

“哦?”弘晖恭敬的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愿闻其详!”

蔡新低声道,“最近这些日子,贝勒爷晚上都带着人在城里转,以您看,如今的沿海城市如何?”

弘晖点头,“好!都是得了海运商贸利的人。”

“是啊!因此而起家,以此而养家的百姓十之有五,间接因此而得利的,又占三四成。这些新的城镇以海运贸易为业,很多人的产业都设在此处。甚至于当地官府因地制宜,在各地划分了洋人活动区。他们集中居住,便于管理。尽量的降低其对周围百姓教化风向的影响。朝廷现在担心的很多问题,其实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当今这位万岁爷,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之前听闻他因为洋人的很多行为看不惯,试图将洋人的家眷送出大清国,家眷入境每次不得超过两个月,每个洋人在大清国内,一次不得超过三个月。可是有这样的事?”

弘历确实是这么想的。只因着南巡的事情暂时耽搁了,如今又出了太后薨逝的事,这事还得暂缓。

蔡新低声道,“若真是这样,长江以南,必然怨声载道!”

弘晖点头,有织造,有贸易,这成了一整条的利益链,一旦弘历这么做了,那便是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了。

蔡新看向弘晖,“这个契机,端爷可有想法?”

这话一出口,那边庆喜抓着茶壶都不动了。

弘晖看向蔡新,“岳父,当年您出京,应该是已经看出了端倪。若不然您不会独独选了船舶司。这些年,您守着船舶司,这是位宝仪守着,也是为我守着的。您有多次机会回京,入主六部,但却一次次的放弃了,这些我心里都有数的。”

蔡新眼睛一亮,“当真打算……”

“岳父啊,但您得考虑清楚,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成则都好,败则没有退路!”

蔡新摇头,“不仅是我,还有蔡家。福建蔡家……如果贝勒爷愿意用,蔡家上下,唯贝勒爷马首是瞻。”

弘晖就笑,“岳父呀,蔡家是大,但蔡家全族数千人便是多了。这些人不够……”

“蔡家门生故旧遍布,姻亲更是……”

弘晖还是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蔡新就皱眉,才要说话,就见这位贝勒爷看向一边的小厮。

这小厮有什么不对吗?

庆喜被看的有些慌,“主子爷,您看我看什么?”

弘晖叫了庆喜到跟前,“接下来的事,得你去做。”

“我?”庆喜不解,“我能为您做什么?”

“你和你身后的人,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他看向年前这个青年,“而我要你不仅能蛊惑人心,还能引导人心,可懂?”

庆喜看向弘晖,“贝勒爷——您——知道?”

“庆安!”弘晖重新叫了他的名字,“庆喜是你弟弟,你是庆安。从此以后,你做回庆安。你弟弟一直被扣着,是吧?这些年,你跟着我,却没透漏过我的消息给对方。而对方也扣着你的弟弟一直没有给其自由。庆安,我该谢你的。因为你,这些年,他们没再给我身边安插人。也因为你,我这边被护的密不透风。你一边尽心的为我像,一边在夹缝中应付着对方的差事才能叫你弟弟日子稍微过的好些。可以说,在我和你弟弟之间,你站在我这边的时候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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