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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三老太太现在百口莫辩。

颜景昭却收敛起了怒火,一掀长袍跪在地上:“老太太,我母亲若是哪里惹的您不高兴了,您只管说我就是。我替她赔罪,您千万别怪她。”

随着颜景昭愈发大了,尤其是这两年和解氏相处,解氏很尊重她,不会和三老太太一样,诚然是为了他好,但更多的并非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是三房的嗣孙的身份。比如小时候,他生病了,祖母最着急,但颜景昭清楚,她着急的是嗣孙要死了,自己没给她增添光彩。

可娘不同,他若生病了,娘会照顾他,甚至有可能错过科举时,也是娘和妹妹宽慰他,说人在比什么都重要。

包括今日的事情,若非妹妹告诉自己昨日母亲受辱,他还根本不知道呢!也是妹妹说恐怕此事老太太肯定会诘责于娘,他还将信将疑,没想到居然到了娘要下跪的地步。

可老太太是长辈,并不能拂逆,他只想代母亲受过。

“好孩子,快些起来。”三老太太亲手要拉颜景昭起来,头一次服软,装出深明大义的样子对颜景昭道:“这件事情也算是我错怪了你娘,你快些扶着你娘起来吧。”

颜景昭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解氏起身,解氏则拿出帕子擦着眼泪,依旧对三老太太毕恭毕敬:“都是儿媳的不是。”

“罢了,事情过去了,也就别说那么多了。”三老太太还想分析利弊,毕竟解氏的身份的确是无法真正上台面的,也让颜景昭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有利的人。

却没想到解氏道:“老太太,有句话我早该说了,这些年我虽说管着家,但总有心无力,现在大哥儿的媳妇进门了,我也能卸下千斤重担来。这管家的活还是教给她们年轻人,这就最好不过了。”

原来是因为管家的事情,颜景昭这才清楚的知道祖母为何威吓母亲,又这般对待母亲,一切才是有迹可循。

三老太太见解氏主动提出,也笑道:“你能这样想很好,只是呢,她到底年轻,还需要你多看顾。”

“这是自然。”解氏含笑,不以为意。

婆媳二人又和乐融融了,三老太太是觉得自己达到目的了,日后解氏不可能再重见天日,男人嘛,都是以仕途为重,颜景昭应该是很清楚的,所以表达点儿善意,也是做给孙子看的。解氏却是觉得三老太太低估了颜景昭,这孩子看似和他爹一样,实际上还是很不一样的,他更桀骜,做事完全没有束缚,且志向高远,堪称铁血之人。

他这个人有些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最不能容忍背叛控制,三老太太已经踩了两样雷点了,因为豪横惯了,此时还懵然不知。

要不然说莫欺少年穷呢!

“只不过现下将近年关,新娘子又刚进门,还是让他们夫妻多相处。”解氏道。

三老太太也知晓颜景昭的子嗣最重要,便点头同意。

从婆母房里出来,解氏和颜景昭并肩而行,她似乎知道颜景昭在想什么,只是对他道:“我没事儿的,你现在刚新婚,要多陪陪新娘子,也不必为了我做什么。但你有时候也不必事事都听你祖母的,若是有困难,我替你找你父亲。”

颜景昭突然潸然泪下:“娘,儿子不知道该如何孝顺您好。”

“傻孩子,哭什么。别哭,任何时候娘都要你和你妹妹开开心心的,现下你又娶妻了,要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解氏替他擦泪。

……

三房的风波,甄氏当然有所耳闻,她早就料到解氏的日子不好过了,因此心情大好,还留了颜景文和莘婉及两个女儿在这里用饭。

颜景文见到莘婉,忍不住笑了一下,莘婉努力镇定自若。

甄氏一心想让儿子上进,当然是各种催促:“你也十二岁了,在江南,十三四岁中秀才的比比皆是,若是能进学,我也就没心操了。”

偏偏颜景文最不喜欢听这些,见甄氏说起也只敷衍着,甄氏则道:“我听说你大哥哥明年是准备参加乡试的,你平日也该多请教才是?”

“是,儿子明白。”颜景文在甄氏这里不敢造次。

倒是莹娘莞尔:“哥哥,你也的确要懂些经济仕途了,多出去交际才行。我见大哥哥和咱们金陵顾家的四郎,堪称金陵双壁,在读书人之间很有名声。”

颜景文听的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发作,只是道:“知道了,你呢,何时也给我做个荷包啊?二妹妹三妹妹都给我做过针线,你可是一件也没送?”

兄妹俩打嘴仗,甄氏也是对女儿道:“你也该好好在针黹女红上多下些功夫了。”

“那莘表姐一年到头也做不出一两件,您怎么不说她?”莹娘嘟嘴不满。

莘婉有些尴尬,她身体不好,也少拿针线,这是众府皆知的。这不是自己的女儿,甄氏当然不会管,平白无故的谁会得罪人?

所以,甄氏只是责骂自己的女儿:“你很该学些规矩了,再过几日,你二嫂也要进门了,还这么撒娇弄痴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办才好?”

莹娘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但她也觉得很奇怪,因为平日三姐姐和她们出去时,并不是那种出风头的性格,甚至有好处还会让她先上,昨日却直接出来弹琴。

饭毕,甄氏要筹备颜景璋的婚事,先去忙了。

谁也没注意到颜景文悄悄和莘婉走在一起,颜景文看着她道:“表妹可好?昨日那边府上热火朝天的,里面热外面冷,我总担心你冻着。”

“我一切都好,只是瞧着你们家三姑娘,倒真是‘舟覆乃见善游,马奔乃见良御’。”莘婉叹了口气。

这是说只有在真正面对挑战和困境时,才能真正看出一个人的智慧。

颜景文也点头:“是啊,昨日那场景,真真是让人下不了台,亏得她奏了一曲《玉妃引》。平日里,没见她这样出挑过。”

“莫操心别人,以前咱们在一起对诗词,我帮你查韵脚,我也知道你素来不喜官场黑暗,看着仕途也是虚伪。我原也不想劝你,但见舅母这般费心,你也该多上心。”莘婉扶着梅枝站着,身上的红色披风快和红梅融成一体了。

颜景文缓缓点头,只觉得心中酸涩。

**

一般早上,窈娘会在请安之后,先读书,现在学堂不必去了,她早上就可以多睡会儿了。今日一进来,才发现房里多坐了一个人,原来是关氏。

窈娘笑道:“大嫂。”

“三妹妹。”关氏连忙起身。

窈娘则道:“大嫂太客气了,你是我的嫂嫂,怎么能让你来迎我。昨日匆匆一见,还未问你欢喜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关氏摇头:“我都可以。”

“那可就太好了。”窈娘一笑,又对解氏道:“娘,我想等会儿打发庆儿给我买几本新书回来,冬日手冻的很,莫说是做针线,就是写字作画也难。”

解氏当然答应:“自然可以,只是不许看的太久伤神。”

几人闲话几句,丫鬟们鱼贯而入上早膳,关氏这是第二天在颜家用膳,只见桌上面食就有好几种,羊肉包子、三鲜面、炒鸡面,点心则有好几种,金银夹花、玉露团、透花糍和软枣糕,再有通花软牛肠、酿黄雀、白炸鹅等等。

可解氏母女吃的并不多,几乎就是几口作罢,连她也顶多吃一碗面,一小笼包子就已经饱了。

剩下的菜色几乎都分给仆从吃了,这点和关家完全不同,关氏觉得给那些奴婢吃就是养大她们的胃口。明明解氏和窈娘吃的都不多,为何要这般耗费,这样下去,将来钱粮尽空,家族何以得到延续?

但她现下刚进门,也不好多说什么。

用完饭之后,关氏又去了三老太太那里,三老太太当然不愿意解氏揽功,所以,她开门见山道:“昨儿我和你婆母说了,日后由你来管家。”

关氏才刚进门,这家里什么情况都摸不准,她有些受宠若惊:“老太太,孙媳不敢。”

三老太太慈爱道:“你也别不敢,我们家中,我的年纪大了,就是你婆婆,到底身子柔弱,除了你还有谁呢?”

关氏有些忐忑不安,她才进门第二天就要管家了,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的同时又跃跃欲试。

显然三老太太也道:“你婆婆那儿,平日还得伺候你公公,你总过去到底不便,不若过来这里和我一起用膳。”

关氏心里犯嘀咕,可她也不能不听三老太太的,因此便道:“孙媳就多谢老太太了。”

“谢什么,我也多和你说说景昭的事情吧,这景昭啊,打小就在我身边长大的。他那些调皮的事儿啊,喜好啊,都只有我知道。”关老太太笑吟吟的。

这让关氏心想难怪解氏几乎很少和她提起颜景昭的事情,原来是和颜景昭很生疏,看来在这个家中,老太太才是她的靠山。

随着关氏得到老太太这里的消息,三日回门同她娘谈起来,颇有一幅踌躇满志:“我那位婆母,就是个面瓜,性子很是软和。平日都不让我去站规矩,只知道一味服侍老爷,听老爷的话。她定然管不好家,所以老太太要把管家权交给我。”

“你也不能这么得意,还得小心谨慎,宅子里的女人,那都是后宅千锤百炼出来的,可不是一般人。”关夫人叮嘱,还是有些不放心女儿。

关氏笑道:“这您就放心吧,我们大爷那个乳妈和我说过了,婆婆从来没有亲自照顾过我们大爷,家里到底还是老太太作主。”

关夫人也放下心来,又小声道:“那姑爷对你如何?”

“他婚前有个房里人,对我毕恭毕敬。”只是关氏心里不自在,她现下和颜景昭感情还行,心里当然有些容不下人。

关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官家子弟哪个没几个房里人,和她们吃味做什么。最紧要的还是和姑爷感情好点,这样有个孩子比什么都强。你看你那个婆母样样都比不上大夫人,可她会生,姑爷比他那几个兄弟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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