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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风其实人生一大半不是在读书科举,就是耗费在官场上了,生活平乏,最多就是三五朋友成群喝酒听听戏,难得有了窈娘之后,从此心里有了牵挂。

“鳗鱼尾巴?下次不要上这道菜了。”沈临风皱眉。

窈娘还不明所以:“怎么了?这个不挺好吃的吗?”

沈临风是有苦难言,鳗鱼尾巴有强精壮肾之效用,这对于男子而言当然很好,可是对他这种本来就每日睡在美人旁,熬尽心血压抑自己,亵裤晚上都要换几条,再吃这个,他人都要废了。

还好窈娘是个从不勉强的人,见沈临风不喜欢,她就道:“不吃就不吃吧。其实我也不爱吃韭菜,也不是不爱吃,就是每次吃韭菜盒子吃了酒觉得气味特别大。”

沈临风心想这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她若知晓自己对她的觊觎,还不知道如何想他?如此,他亲手替她盛了一碗鸽子汤:“冬日多喝些汤补补身子。”

“多谢。”窈娘接了过来。

她在桌上又说起王氏的话:“她说我不该和勋爵往来,可是嘉宁郡主那边也是看在刘夫人的份上请我去看戏,若是不去,刘夫人的脸上怎么过的去呢?”

沈临风看到的都是兄友弟恭,婆慈媳孝,窈娘很少同她说起家中谁对她不好怎么样?今日她能和他说,他其实还很高兴的,故而道:“别管人家说什么,你能够出去听听戏,玩耍一番,总比在家里好。”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说真的,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么开通透彻的人,若是参禅悟道,肯定更会有大智慧的。”窈娘说完又捂嘴,“说错了,我家夫君要陪我白头到老的,可不许去参禅悟道。”

“你总是这样小孩子似的。”沈临风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应了。

“用完饭,我来抚琴一首,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弹?”窈娘问道。

沈临风昨夜没睡好,他就道:“只要能让我歇息一会儿的就行。”

现在算是放松了,刚开始称呼那几日窈娘出恭都要等他出去才行,两人也都是努力为对方展现最好的一面,现在是洗脚睡觉都在对方面前做了。

窈娘也没有任何不悦:“等会儿我弹一些佛乐,有宁静安息之作用。”

沈临风笑的跟小狗似的:“好。”

另一边,王氏也正在用膳,其实她有些吃不惯沈家的吃食,她自小就在京中住,虽然平日也吃别的菜色调剂一下口味,可每日都吃米饭,她都吃腻味了。

她的丫头春萝见王氏用的少,又道:“姑娘可是觉得这些菜不好吃?”

“太淡了,实在是太清淡了。”王氏不爱吃江浙菜,甚至她们的面条里还甜丝丝的,她更是难以下咽。

春萝则道:“我看上次大奶奶那儿送的木瓜丝您吃着挺好,还有一小罐呢,要不奴婢拿过来?”

王氏看了春萝一眼:“罢了,我不吃她送的那些小菜,你们分了吧。”

大丫头春萝和秋萍都是信宁侯夫人专门放在王氏身边的,日后若要开脸也是从她们俩中间选,春萝素来忠心,没那个想法,秋萍却是第一眼见到沈邦彦,就当成自家夫君似的。

王氏看的清楚,平日只让春萝在旁伺候。

她放下筷子,又和春萝道:“我听说大公子身边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是吗?”

春萝点头:“奴婢们哪里敢打听大房的事情,但我们两房住的近,奴婢也从未见过大公子身边的通房侍妾。”

“那她还真是命好。”王氏总觉得自己嫁人了,反而还不如成婚之前了。

她正欲做些针线打发光阴,却又听见隔壁传来琴声,王氏自然也是读书学规矩的人,但家中人不许读诗经或者太过奔放的书,更何况是弹琴这种实在是移情之物。

甚至吹拉弹唱对于王氏而言,是她们府上养的乐妓才学的,于是更看轻了窈娘几分。

窈娘自幼在颜应祁教导之下,不仅仅是四书五经连诸子百家,诗词歌赋,琴瑟都非常擅长,甚至她还觉得人和人之间有时候话虽不相通,但音乐是能够共通的。

沈临风躺在她身边,听着舒缓的曲调,倒是睡的很香,窈娘才一曲作罢,又替他掖了掖被子,坐在他身畔做女红。

昼寝当然对于读书人而言并非好事,《论语·公冶长》中就说过“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意思就说说宰治这个人白天睡觉,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大奶奶,韩表姑娘过来了。”

得,窈娘还得帮沈临风打掩护,她笑道:“你把韩姑娘请去次间吃茶,我这就过去。”

韩若华过来是来拿蔷薇硝和玉容散的,但基本的礼仪她还是有的,她客居于此和沈陌自然不能比,礼数要周到。

但见此处布置和沈夫人那里完全不同,沈夫人那儿是沉甸甸的样子,织锦地毯都铺的满满当当,一看就是富贵气息,可大表嫂这里嘛,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引枕是嫩绿色的,吃茶的杯子也是泛着清丽的釉色。

茶叶也鲜,正是她爱喝的恩施玉露。

刚喝了一口,就见表嫂过来了,韩若华连忙起身。

“快坐下饮茶吧,我们年纪差不多,何必如此见外。”窈娘笑着请她一起坐下,又道:“原本我都包好了,等晚点去太太那儿的时候顺道给你,或者派个丫头送过去,哪里知道你亲自过来。”

韩若华笑道:“姑母嫂嫂都怜惜我,只我不能不知礼数,偏了嫂嫂的好东西。”

“也不值当什么,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青黛,你拿过来给表姑娘吧。”窈娘道。

又听韩若华道:“表嫂,我方才似乎听到琴声,你和表兄琴瑟和谐,真好。”

窈娘则道:“不过一时技痒罢了,现下你表兄在温书,我就做做针线什么的。”

“表兄真是勤奋。”韩若华赞了一声,知趣的告辞了。

等韩若华离开,窈娘才回去看沈临风睡的香甜,忍不住道:“你呀你,昼寝还要我给你遮掩。”

沈临风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窈娘正低着头缝制衣衫,那模样一看就令他十分安心:“神妃妹妹。”

“醒啦?不再睡会儿吗?”窈娘一脸宠溺的看着他。

沈临风动情的看着她:“你一直都坐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窈娘点头:“那还用说,你昼寝在家,我肯定是要给你遮掩的啊,再说我见你睡觉时手放在胸口处,怕你做噩梦。”

“不会的,有你陪我,我每日都是甜梦。”沈临风还轻轻把头靠在窈娘的肩头,满脸笑意。

窈娘摸了摸他的头。

晚膳前她们夫妻先来昏省,沈夫人道:“正好与你们说一件事情,你们三叔马上就要续弦了。你们的亲事说起来还是托你三叔的福,若是可以我们到时候开春让人送贺礼过去。”

沈巡抚要成婚了?

窈娘在开封还很熟,因此便问道:“太太,不知三叔娶的是哪家的人啊?我在河南待过一些时日,兴许我还认识呢。”

沈夫人想了想:“说是本地一个教谕的女儿,续弦嘛,又不是娶原配,身份过的去就可以。”

教谕?窈娘状似无意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姓卢的教谕?”

在开封府那边她所见的女子中,叶姐姐是布政使的孙女,她如是嫁给沈巡抚身份倒是相配,性子淡泊些,但论及漂亮,那个卢姑娘倒的确是个美人,人也很活泛。

卢教谕和她原先那个大嫂的爹关学士似乎是连襟,关夫人一直想让哥哥娶关学士的侄女,那位姑娘还来过她们家几次,但是娘一直没有同意,哥哥也没那个意思。

所以关夫人后来和她们家也不来往了,据哥哥和娘说关学士对他也不如以前,明年选官还不知道如何?

“对,是卢氏,年纪仿佛和你差不多大,你叔父明年上京述职就会把人带来和我们见面了。”沈夫人倒是挺高兴,小叔子家里六个儿子儿媳妇,全部交给她,她也吃不消,三房也是该有个人管管了。

还真的是卢扇儿,窈娘右眼皮跳了跳。

沈临风却有些惊讶:“叔父都四十春秋的人了,这姑娘才十四岁,是不是相差太大了?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沈夫人咳嗽几声:“你这孩子,少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