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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林问:“你们法医有看过没?”

“法医今天休假,本来叫人过来,但是考虑到你们都来了,法医团队更专业,我们就没有让法医检查。”

“唉,”韩长林扯了扯手套,“陈杰蓉他们是不是还没到?”

冯少民说:“估计山路车不好开,我们应该是第一批。”

“对。”姚炳春说,“你们是第一批,要不韩队先进去看看。”

“好。”韩长林顿了下,语气严肃了几许,“大家进去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现场,严格来说这也属于密室,每一个细节都非常关键。”

“好,韩队。”

几个人走进凶案现场,也就是民宿的露天院子,从前厅到院子,经过过道,孟思期观察了下,这里两边有走廊,应该是民宿的住宿房间。

再往里走了几步,视野陡然亮了,院子开阔,但也并不大,比起一个篮球场稍大,台阶下,是铺着灰白色防滑瓷砖的地面,一直延伸到院子中间,中间有个大花亭,白玉色亭顶和柱子,镂空造型,亭顶缠着小碎星的花朵。

亭子下是摆满着许多东西,眼花缭乱的长桌。

而桌子前似乎趴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由于视线比较远,孟思期才缓缓从亭子上落到那个人身上,好像还有血,远远地在灰白色瓷砖上很明显。

这瓷砖地面两边是泥地,颜色均匀,应该是民宿特意选用的沙材,间或生出细细的嫩草,一片清淡的草绿色,在院子里显得很清新。

泥地上有个巨大四方玻璃罩子,像是玻璃房,外面光亮大,玻璃房里面暗,像是呈设了东西,但看不得清楚。

有三两个派出所警员在玻璃房附近忙碌,应该是检查现场的痕迹。

在到达死者身前,孟思期快速观察,得出这些基本信息。

一行人停了下来,加上孟思期一共六人,他们二队和派出所的姚炳春和一个青年警察。

姚炳春说:“韩队,你看,死者的情况是不是有些诡异。”

孟思期一直跟在后面,视线被阻挡,这时趁韩长林蹲下身子,冯少民弯着腰时,她果断往缝隙里站了站。

正如姚炳春所说,这是一名女性,身穿白色厚礼裙,趴在地上,小腿穿着丝袜,微微弯曲,高跟鞋依旧留在脚上。

胸前的区域有一片大块的血泊,像是死后血液从身体下向外溢出,形成了一个小血潭,但是血似乎已经干了。

她的脸是侧趴在瓷砖地面上的,半边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可能时间太长,脸已经微微有些变形。

从她的角度,能看出死者一只眼睛,那眼睛像是比正常睁大几分,眼白很大,黑眼珠似乎盯着前方的东西,像是带着一种恐惧。

在死前她应该看见了某样害怕的东西或者听到了害怕的事情,总之在临死前,她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

她是长发,可能因为风的吹动,呈现散乱状态,左手勾在头顶外,手掌心露在外面,掌心都是干涸的血。

一把带血的刀就在她左手不远处,刀子不长,大概刃长不到10厘米的水果刀,黑色塑料刀柄。

当她再挪了下角度,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几许,孟思期看到了她的右手,她的右手摆在她的头顶右侧,手掌趴在地面上,指头微蜷,唯独食指是单独伸出的,食指点在地面上,而食指周围是血画出的一个没有完全封闭的圆。

也就是说,死者在临死前,用最后的力气画了一个罐头盖大小的圆,最后食指点在中间,像是特有所指,她可能画的是圆中间加一点的符号。

结合她的惊恐和这个符号,难怪姚炳春会觉得很诡异,如果是普通凶杀案,现场应该会比这个更简易,但这个现场明显给人一种远不止这样的假象。

这也许是黔康派出所特意要把案子送到市局的原因,有些案子如果很复杂,派出所可能没有那么强大的专业团队和丰富的资源来侦破。

韩长林看完了死者的情况,他站起身,朝周边扫了扫,突然以严厉的语气喊:“姚炳春,叫你的人出去!”

随着韩长林的一道喝声,姚炳春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他从事刑侦多年,情绪向来稳定,这时对韩长林的话非常不理解,他反问:“韩队这是怎么了?”

“你看看。”韩长林手一指,手指的位置正是泥地里的脚印。

孟思期抬眼望去,那片地方之前她也留意过,草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上面有抱枕靠枕,上面堆满了零食空杯子果皮,满盘狼藉。

毯子前方有电视机,还有录放机、电线、话筒,昨晚这里应该有活动,就在地毯周围,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深浅不一,但是脚印上有被踩过的痕迹。

韩长林应该就是指这个踩踏脚印的行为。

姚炳春也是搞刑侦的,一时明白了韩长林的意思,忙讪笑道:“韩队息怒,这也是大家心太急,一大早所里的同志都来现场勘察细节,但都是戴着鞋套的。”

“你以为戴着鞋套就不是破坏现场?”韩长林怒目圆睁。

姚炳春一下子把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马上招了招手,喊还留在泥地里勘察的同志:“你们都出去。”

那几个警员得了命令,马上走向院子门口,但在走的时候,又再次踩踏了地上的脚印。

韩长林咬着牙,拳头都捏起来了。姚炳春笑着问:“韩队,你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你也去歇一歇。”韩长林声音严厉还带着一些无奈。

这一下等于是全盘否定了姚炳春的工作,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但他只能忍着,站在他旁边的青年警员说:“姚队,我们先让韩队他们检查一下吧,韩队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青年警员拉着姚炳春走向了院门,刚走进过道,姚炳春就腹诽:“他韩长林是什么东西啊?他还教育我起来了。”

“你是不知道市局他是有名的火药桶,三句话说不明白就点火,这种人你也别惹,这案子看来不好破,都为了工作咱们忍一忍。”

姚炳春哼了一声:“就凭他,他能破了这案子?要不是所长要求,这案子怎么也轮不到他。”

“哎呀,都是工作,姚队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