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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说起了刚工作时的情况,说自己对解剖尸体还是很忌惮,因为和她在医学院解剖的尸体完全不同,不过她很快就熟悉了法医工作。

在聊到工作两年后,陈杰蓉的描述停止了,孟思期正听得入神,忽然发现微弱的灯光中,她眼眶晶莹湿润。

她没有打扰她,也许回忆过往会让人产生许多留念,那是人最纯朴的情感。

“蓉姐,你睡一会吧。”

“嗯。”陈杰蓉望了望她,微微含笑,“思期,你要好好的。”

孟思期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这一定是对她的祝福。

陈杰蓉休息了一二十分钟,车子停住,她醒了过来,和两人打完招呼下了车。

陈杰蓉的家离警局也不近,夜路,路鹤也没开得那么快。

路鹤再次启程,孟思期躺在靠椅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还在陈杰蓉的描述里,她能感觉到她曾经亦是意气风发的女孩,她回到家乡,面临新工作的青涩、决然,但是今天她是一名优秀的法医,几年之间,她完成了蜕变,她也希望能和陈杰蓉一样,完成蜕变。

风一吹,让她的思绪飘散了。

座椅上的文件夹掉了下去,孟思期捡起来,再一次想起这份文件夹所指向的内容,以及路鹤所说的新问题。

阮梦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如果她知道,那一定去医院检查过,也就是说,医院里一定有检查记录,这种大病不会是假名,因此阮梦樱这个名字很可能出现在某家医疗记录上。

这也许是路鹤说到的去医院调查,如果调查到了绝症记录,那么就可以解答一个问题,阮梦樱当时为什么借钱,为什么不辞而别,她也许就是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不过又有问题解释不通,阮梦樱从离开到再现,过去了一年,如果她得了绝症,再次出现在李牧骁面前,应该不是那种健康的状态。

所以阮梦樱当时是因为其他原因离开了李牧骁?有可能在很后面的时间检测出了绝症,她或许以为自己时间不久,那时候,她再次见到李牧骁,她希望李牧骁离开她,给了很决然的拒绝,让他死心。

如果故事真是这样的,那么李牧骁因为“背叛”杀害阮梦樱,就完全是误会。当他知道真相后,一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李牧骁已经认罪,这些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对于刑警来说,不仅仅是追寻犯罪过程,还有犯罪动机,以及完整的证据链。

在孟思期思虑的过程中,车子到达了她的家门口,她很熟悉的家,一座别墅,外面有大院子,此时十点多,屋内仍旧灯火通明,要么叶秀慧在看电视,要么常姨在等她回来。

孟思期走下车,正想去车窗向路鹤辞别,路鹤推开了车门,也走下了车。

两人目光相对,他的瞳孔里揉进了月光的冷白,然而他自身的温热,又让这种冷白变得柔和。

“思期,今天很累,回去好好休息。”

“嗯,路队,谢谢你。”

“客气了,去吧。”

孟思期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路队,明天医院的事情让我去跟踪吧。”

路鹤站在空旷的空间,习惯双手插在棕色皮质上衣口袋,整个人都如青松笔直,他答道:“不用急,你先好好休息。”

孟思期转过整个身躯,重新面对着路鹤,“路队,你是不是认为,阮梦樱因为得了绝症所以断然拒绝了李牧骁,你想调查清楚,还阮梦樱一个公道,她并没有欺骗感情,她不是背叛者。”

在孟思期的心中,追凶破案也许只是其一,她还想还受害者的公道,也许路鹤是同样的想法。

路鹤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两步,近距离,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月色下正面向她。

他缓缓说:“还不止是这些,真相是永无止境的,我们刑警就是探索埋藏在深渊,最真实的真相。”

“我有一种担心,这个故事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但愿只是担心……”他的语气忽然有些淡淡的忧伤,“我们的工作先做到这吧。接下来等等法院的审判。”

孟思期再次点头,她露出一丝微笑,像是特意给路鹤的,她摆了摆手,朝院子里走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不对,路鹤说真相永无止境,但他又说工作先做到这,这不符合他的性格,难得他只是不希望她参与进去,是路鹤发现了什么,担心她的安全吗?

她站住,转过身,那边月光一片,路鹤站在光芒中,正远远地目送。

也许因为她转身,路鹤缓缓朝她走了几步,他的步伐很均匀,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律上。

走到身前,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她,“办公室拿了点创可贴,家里有碘伏吗?”

“嗯?”孟思期有一点点迟钝,她伸手接过的时候才想起,她的膝盖今天被蹭破了皮,但她早已忘记了这件事。

“谢谢路队,家里有碘伏。”从他手里接过创可贴,掌心里有他的温度,创可贴应该一直被他捂在口袋里。

“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孟思期弯了弯唇,“你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