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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谨给自己煮了个方便面, 喷香的味道格外馋人,被丛澜赶走了,拒绝他出现在自己方圆十公里的范围。

于谨:“???”

那我回国好不啦?

玩笑归玩笑, 他还是抱着自己的吃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留丛澜一个人思考人生。

丁教练回来的时候, 隔壁教练来串门, 感慨了一句:“于谨, 你学生都是怎么带的?我看着丛澜又在改节目?明天不都要比赛了么, 现在还改啊?”

于谨茫然:“啊?什么改节目, 我怎么不知道?”

邝玉海拉了椅子坐下,男单结束后他就很清闲,最近喜欢溜达着看比赛顺便集邮, 还给丛澜也带了一份, 因为都知道她喜欢收集pin。

不过女单的赛事太靠后了, 丛澜没什么时间去捣鼓这个, 最多就是顺路撞见谁了, 跟人家换一换,局限性很大。

“刚刚啊,我见丛澜拉着茱迪在走道里顺动作呢, 咋的, 你不知道?”他啧啧啧了几声, “你个教练不称职哦!”

于谨泡面都吃不香了:“没啊,我跟她刚商量好了明天自由滑来着……不行我去看看。”

他放下泡面, 邝玉海瞥了一眼, 还有大半碗呢。

“我吃了啊!”他扯着嗓子跟正在往外走的于谨说着, “别浪费啊!”

于谨摆摆手,也没精力计较这些了:“随便随便。”

丛澜也不是要大改, 她只是今天看了大半场短道的比赛,想在自由滑里有一些改变而已。

茱迪:“或许加在燕式这里呢?本身这个编排步伐中蕴含的情感就多,而且较长时间的留白感,运用得好的话,可以传递出更多信息。”

《荣耀向我俯首》里,有一段被冰迷戏称为“狂燕”的燕式巡场,也是新登基的王巡视领地,它在偏后的位置,承上启下,是巍峨人生的总结,也是悲惨结局的转折递进。

正如茱迪所言,这段步伐的情感表达到位了,会给节目增色不少。

丛澜:“但我不确定4S能不能跳成,如果这个跳跃又失误了,后面只靠这个燕式,我可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她坦言着自己的不足。

4S放在倒数第三个动作上,是真的太冒险了。

靠墙偷听的于谨忍不住吐槽:“所以就把这个跳跃放前面啊!死活不听。”

丛澜抬头,冷漠:“哦你吃完方便面了?”

于谨咂咂嘴:“没吃完,听说你这里有问题,我让给别人了。”

丛澜遗憾:“好可惜。”

于谨:“你可惜的是面吧?”

丛澜:“不然嘞?”

茱迪:“行了行了,别吵了,于谨你来得正好,来一起探讨一下,要把澜澜的想法加在哪里会更合适。”

于谨走了两步靠近:“什么想法?我才走没几分钟你就又有想法了?”

丛澜:“看了个比赛,有点触动。”

于谨:“……”

短节目因为短道改了,自由滑也因为短道啊?

咋的,短道是你福地吗?

他迷茫了。

丛澜承认,她有很多毛病,大大小小的都有。

任性、执拗、完美主义、对技术十分自信,她会死脑筋,会钻着某个小点疯狂探究,这些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有时候会很让人心疼。

《荣耀》这个赛季的三个四周跳,4S的位置是于谨一直想要更改的,因为整个节目的难度已经足够了,编排都顶天难度了,何必非要将4S放在后面?

虽然这个跳跃的失误不会对节目的表达造成不利影响,于谨一开始也是被这个理由给说服的。

但没有clean,丛澜会很懊恼,她在之后的训练中会自觉加量,她不是不在乎失误,相反,她其实心里很难受。

可就连于谨也不得不承认,临近结束的时候,在《红与黑》主角于连的人生辉煌之处,加上一个震撼人心的4S,效果好得爆炸!

他见到过丛澜在训练时的数次clean版本,哪怕是跟她同一个时段上冰的队友们,从单人到双人冰舞,从运动员到教练,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停在手里的动作,专注地看着她。

《荣耀》的杀伤力太强了,三个四周跳两个3A配置的高级难度所带来的,不仅是技术天花板,还是曲目情感的至臻表述。

——你用两周跳来排《荣耀》,哪怕场场clean,又真的能够演绎出来于连的终极疯狂、无边荣耀吗?

——不可能的。

高难度的跳跃也好,复杂的步伐编排也好,不论是什么,终究是要为节目服务的。

旁人跳三周是想有更多的分数,丛澜跳四周是想有更好的节目呈现。

还是那句话,她已经远远超出了100分,索菲娅·古谢娃她们之所以追不上丛澜,不单单是她们的技术难度不够,还有着双方的高度不在一个层级的原因。

“无可否认,两个四周跳加上3A,能在开端就带来第一次的高潮,”茱迪说道,“再到连跳和接续步和两个难度连跳,顾忌到后面的盛极转衰,4S的这个衔接要飙得够高,才能在最后的跌落里让人心疼得更多。我很喜欢这个难度编排。”

将前期的志得意满抛得越高,后面的“一无所有”,就会显得更凄惨。

于谨:“欲抑先扬嘛,我知道。”

能有这么死亡编排的,除了丛澜也没第二个人敢了。

冬奥赛场呢,丛澜想做的,是最好最好的一版《荣耀》。

于谨:“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丛澜:“想让人看到,一个运动员能抵达的终极高度。”

她想畅畅快快地夺冠,但更想让所有人知道,ISU关不住她。

就像是今日短道男子500m的澎湃,绝对强势,绝对嚣张,所有的阴谋诡计在此时都毫无作用。

丛澜想有一场,连ISU都不配给她打分的节目。

于谨呆住了。

茱迪叹气:“所以我说,很难啊。”

这已经不是clean与否的简单问题了,这是超脱了教练的教学范畴,只能靠丛澜自己一人去探索的未知之地。

少女还发着低烧,她的眼睛却明亮得像是太阳。

于谨呢喃着:“疯狂。”

他清楚地知晓丛澜的潜力有多么巨大,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里面藏着无数宝藏,她至今显露于人前的不过寥寥。

这已经让花滑圈的所有人震惊了。

就算是三个四周跳,于谨也从来不认为这就是丛澜的终点。

她还有43连跳,还有在练的4Lo和4F,甚至偶尔会练习的4A,尽管后面的几个跳跃没有成功,但每次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丛澜19岁了,马上就要20了,这样的岁数放在别人身上是末期,是前一年还能上领奖台,后一年兴许连世锦赛自由滑都进不去。

但在丛澜这里,她仿佛连巅峰期都没有到。

于谨不禁自问,她真的有巅峰期这种东西吗?

每年都有唱衰丛澜的人,因为英雄就是会迟暮,竞技体育消耗的是人的青春,身体的退步如同时光流逝,是不可追的,所以到了巅峰期后就一定会下跌。

可,没有巅峰期的话呢?

丛澜一直在攀爬的话呢?

队内的孩子现在一个比一个敢争敢练,冬奥赛前几个小时,褚晓彤都敢临时修改节目表达——是的,这只是在艺术上的变化,似乎不是很难,但也仅仅是“似乎罢了”,专心热身的最关键时期去思考如何更加完善节目,这需要的不只是专注力,还有勇气。

他们说丛澜的光芒遮挡住了所有人,褚晓彤也不过是靠着3A才有了挣扎出的一席之地。

错了。

不单单是褚晓彤,还有昨日大放光彩的梅山雁,乃至于队内没有获得参赛名额的秋翠、王萱、苏芯……以及国青队的众人,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变化。

丛澜就是一团火,温暖了大家,传递着温度,带着大家一起走向更好的赛场。

“火一直烧是会干掉的,”于谨说,“你试试,用风吹起来呢?吹到火烧不到的地方。”

丛澜望向他,若有所思。

·

2018年2月23日,周五,阴历正月初八。

花滑项目最后一场,女单自由滑在平昌上午十点准时开赛。

短节目排名的前24位进入自由滑,按照成绩分组每六个人组内抽签,梅山雁第三组签位16,褚晓彤第四组签位22,丛澜第四组签位24。

丛澜手气挺好,这次在三个签子里第一个抽,抽到了最大的数字。

索菲娅·古谢娃的成绩有点崩,但她的三个跳跃放在最后,定级都满了,加的GOE和P分也多,最后拿了个短节目第七的成绩,这次也是在第三组,挨着梅山雁,抽了个17的位次。

莉莉娅再次被丛澜和褚晓彤夹击,签位23,但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她们仨的顺序不是这个夹那个,就是那个夹这个。

冰迷笑言,莉莉娅这次来真的是把索契时候大鹅造的孽都给还完了。

——当然这个说法不是很准确,孽是还不完的,只是大家都比较喜欢这个唯一跟丛澜一样3A敢Edge起跳的女单。

梅山雁出来的时候,中国冰迷给予了她热烈掌声,各个频道的解说也在夸这位来自中国的女单。

孙娅然亲切地说道:“这次的短节目她表现优异,成绩斐然!”

顺利进入了第三组靠后的位置,对梅山雁来说,也是一种认可。

六练中她看上去有些兴奋,不过右手大多时候都在握拳,还会放在自己的身前作加油打气状,瞧着很可爱。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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