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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U想要钱,想要掌握赛事走向的控制权,他们想要凌驾于规则之上,尽管这些规则就是本体制定的。

丛澜的商业价值越高,她在全球运动员收入排行榜上再怎么进了前十、前七,那又如何?

她没有让ISU赚到更多的钱!

张简方意味深长:“名为花滑的蛋糕,扩大了二十倍有余。”

中国市场被彻底敲开,丛澜用两枚冬奥金牌奠定了她花滑霸主的地位,也让国人认识了花样滑冰。

十几亿人的市场,疯狂的大陆群众,鸟巢的盛景是丛澜的成就,也是张简方手里的砝码。

他光明正大,真诚之外又有八百个心眼子。

张简方:“所以你看,花滑的前景非常美好。”

哪怕这份美好仅限于丛澜一人,无所谓,只要她在,那么这份美好就会一直存在。

沃尔夫:“可是她快退役了。”

张简方微笑:“你怎么知道,她快退役了呢?”

沃尔夫惊讶:“什么?”

难道还要继续比赛吗?!

张简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道:“一个人把原本的蛋糕扩大了二十倍,那么,就算她要走,也总会留下一些蛋糕。再说了,她带着蛋糕能走到哪里去?不过是从一张桌子,放到另一张桌子上罢了。”

区别在于第一张桌子的周围,有着多方角力的座椅。

而第二张,只有中国冰协。

张简方意味深长:“我们现在只是在末席,换一张新桌子,我们会是唯一的主位。”

沃尔夫与他的两位好友沉默了。

他们彼此对视,最后不得不赞同张简方的话。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花滑的繁盛系于丛澜一身,她把这个蛋糕做大做强,于是ISU想摘桃子了。

可惜的是,他们想要硬抢,丛澜寸步不让,她背后的中国冰协也强硬拒绝。

WINGS就是这个拒绝的鲜明旗帜。

沃尔夫:“这一日会很晚到来吗?”

长桌只余主位,其他组织非请莫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到呢?

张简方:“我比较贪心,两个位置我都不想放弃。而且,不论哪一张桌子,我都想坐在主位。”

他要当能拿刀叉的那个人。

说着,张简方笑了笑:“还好,我脾气不错,虽然一直上不去,至少我暂时还没站起来。”

站起来做什么?

站起来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站起来掀桌子啊!

沃尔夫静静地坐着,消化着他刚刚听到的内容。

片刻后,在冰演开始之前,他望向了张简方。

“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丛澜在役,下个赛季将会是她的地狱。”沃尔夫轻声透露着ISU的新动向,“他们开了会。”

cop裁判系统将会变更为cop2.0,与人们预测的不一样,+5的GOE不可能成为丛澜傲视众人的武器。

ISU不会偏爱她,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花滑之神。

沃尔夫:“所有,所有冰协,都开了会。”

他们要毁了女神,用新的规则系统,为新神加冕。

九万余人的盛世唤不醒ISU的梦,相反,ISU的人更加眼热整个蛋糕。

他们想要将这“九万人”抢到自己的手里,而不是任其落在“某一位运动员”的手里。

蛋糕总要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才算是自己的,不是吗?

张简方“啊”了一声。

“这么高兴的日子里,算了,不聊这些衰事儿了,我们先看丛澜的冰演。”

沃尔夫笑道:“我很期待。”

沉重的话题暂时被抛却。

欢欣愉悦的氛围里,冰迷们渲染着独属于丛澜的风景,叽叽喳喳的声音,来来往往的动作,是六月燥热里的一股清凉。

·

“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嘴里快速地说着这话,脚下也在不住地踱着小碎步,丛澜的冰刀陷入地毯,她本人原地小小地转着圈。

旁边的工作人员偷笑。

“丛澜准备!”

导演的声音自对讲机里传来,守在门口调度的工作人员立刻出声提醒丛澜马上要出场了。

丛澜右手比了一个OK。

她很紧张,跟比赛时候不一样的紧张。

是那种,努力了很久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之前的,期待、近乡情怯、喜悦、害怕、忍不住非常想看的复杂情感。

她要完美地,在这个冰演中按照预演完成所有的节目,给现场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往后余生只要一想起来,就可以温暖地笑出来,能在蓝天白云之下云淡风轻地提一句“我当年去鸟巢看过丛澜的冰演”,不论何时回忆都是满意的、知足的。

她紧张,非常紧张。

因为她格外想做到最好。

前场,主持人温柔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等待冰演的正式开始。

寂静的场地里,中控让荧光棒暂时全都是黯淡的。

“十!”

突然,场地里的大屏幕上有了倒计时的数字。

这一刻,全场跟随呐喊着。

“九!!!”

后台,工作人员轻推了一下丛澜。

丛澜吐出一口气,将冰刀套脱下,就跟在比赛时一样,随手递给了身侧的人。

有人顺畅地接到,她则是径自往前。

一路笔直,在幽蓝色的构筑物灯箱铺成的通道里,丛澜一身粉色考斯滕,背后的翅膀被她带动时的风荡了起来。

“三!”

“二!”

“一!”

蓦地,一束光打到了场地里通道侧边进出口的位置,那里站了一个逆光的人。

“啊啊啊啊!”

“丛澜!!!”

在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来自八音盒的清澈旋转声音响起。

第一个音符奏响的那一刻,九万多只荧光棒同时亮起来了清浅的粉色。

由浅到深,再到偏向紫红。

粉嫩嫩的丛澜轻巧的一个小小蹬冰,直接燕式滑到了场地中央。

她身后是一双透明的金色小翅膀,半米长的不规则轻纱,像是很早很早之前的那首《糖梅仙子之舞》考斯滕。

八音盒音色的滴答中,长着翅膀的小仙子在《溜冰圆舞曲》里,向大家介绍有一项运动是在冰面举行的。

有青白的雾一蓬一蓬地飘来,丛澜的冰鞋淹没在雾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木偶,卡卡的,在本就不真实的环境里,有了更不真实的表现力。

她在雪花之中做正躬身旋转,如八音盒上旋转的仙女一样,叮咚叮咚,滴答滴答,缓慢地、匀速地,转到了所有人的心上。

《惊澜·二十》冰演,此刻正式起航。

“你好,我是丛澜,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

她拿着话筒,环顾四周,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在众人的尖叫声里,丛澜等待大家高亢的情绪回落,继而说出了今日的第二句话。

“今夜,冰封大地。”

灯光以蓝色晕染全场,荧光棒全部配合着调节成为了蓝色。

其实不算是纯粹的蓝色,偏紫色的模样,是落雪了的深夜出了屋门,抬头见到月亮在黑黝黝的夜幕中低垂,在洁白的积雪上洒下了幽幽的月光。

是紫色,是蓝色,是名为静谧的颜色。

丛澜的声音神秘,话筒将其扩大传播至四面八方,她冷冷地说出了最后一句。

“日子终于来到了,她苏醒的这一天。”

言罢,丛澜收了话筒,冰面灯光暗下,她顺畅地滑到了最边缘,将东西递给工作人员,另有两人快速地将两条可拆卸的翅膀取下。

雪白大地上,冬日雪花簌簌而落,冰棱缀在松间,阳光透过之后折射出了一抹粉色。

冰雪的蓝与白会着来自光芒的粉,被丛澜捕捉。

德彪西《牧神午后》,梦幻而起的竖琴声里,双簧管轻柔吟唱,是仲夏夜里,丛澜送给大家的梦幻开场。

她在说,一场梦,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