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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剑不是人人都能有资格用的,这柄剑只认一个人的内息,如果不用内力,或者人不对,连把剑拔出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连慎微带上苍山剑是何意,但风恪不愿意听见它重新问世的消息。因为一旦听到,就代表着,连慎微拔剑了,也代表着这家伙遇见了极难的困境。

风恪不希望,但不能不早做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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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连慎微昏昏沉沉间,被天南轻轻叫醒,醒来的那一刻,他有种难言的疲倦和恶心感,眼前发黑,心悸难忍。

手臂上的伤偶尔会渗血,避免寝衣上的血迹太明显,他已经换成了黑色。

那截瘦削如薄雪般的手腕垂在床沿,掩在半散的帘后,黑与白的撞色太过鲜明,即使腕上只压了一层薄薄的布料,也显得不堪重负。

索性连慎微也习惯了,缓了一刻钟左右,他才勉强撑着坐起来。

天南不安道:“主子……”

连慎微摆手:“无事。”

吃完风恪给他配的调理的药,他才好了点,用完膳,准备出发了。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叶明沁等在外面。

叶明沁拱手道:“义兄。”

这段时间倒是忽略他这个义妹了,连慎微颔首:“你做的不错。”

叶明沁是个天生混官场的料子,在刑部混的风生水起,在应璟决逐步收拢实权的这段时间,她俨然也闯出了一番名堂。

顺昌伯爵府的案子她私下里在往深处查,这件事叶明沁没和连慎微说起过,那个被她看管起来的女子一直在她府里待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以后能派上用场。

“义兄瘦了很多,身体不舒服吗。”

她这话十分含蓄,连慎微岂止是瘦了很多,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都已经是四月下旬,春衫都显得厚重,可他穿的衣服布料反而比前些日子还要厚一点。

“南巡历时长,义兄如果不舒服,便向陛下禀明了吧。”

连慎微摇头,他算了下时间,该启程了,不再耽搁,走到叶明沁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放低。

“在刑部、大理寺和诏狱,是不是看见了许多你无法伸手的冤案。”

叶明沁一愣,眸光微微黯淡:“嗯。”

女子为官本就艰难,她再不服输也会受到排挤和异样的目光。

职位升迁难,手握权势难,想做自己想做的,更难,很多事情情非得已。官场之中的明争暗斗,一不留神就会被人算计。

她偶尔会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往哪里走,目前来看,她这正五品的官职,已经是大盛朝历来女官中最高的一个了。

那然后呢,听她身边人说的,按部就班成家立业,嫁人、生子、操持家室吗?

她不甘心。

“明沁,魏立死了,右相之位仍旧空悬。”

她的义兄语气淡淡。

叶明沁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微缩,倏然抬眸:“我是……”女子。

连慎微:“有何不可?”

他心中微哂,最看不惯的就是京城的那一套规矩。若是江湖,世家女子亦可成为继承人,也能问鼎武林盟主,潇洒自由,随心所欲。

这右相之位,他一直叫景成帝留着,让别人暂代,其实是有他自己的私心。

叶明沁的才能,绝不在男子之下,既然有潜力,他为何不能推上一把,让她成为千载以来的第一位女相。

叶明沁读了很多圣贤书,如今二十岁,思想却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直白的冲击。

义兄说出‘有何不可’这四个字的时候,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意气和张扬,让她觉得无比陌生,像是她在恍惚中产生的错觉。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连慎微嘱咐了几句,就带人离开了,摄政王府顿时就空荡下来。

叶明沁兀自站在原地,心境却与来时截然不同了。

与此同时,她心底那抹怪异的违和感再次浮上心头。

一个被人冠以奸臣之名的人,真的能说出那样一番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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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泉寺。

太子南巡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这里。

“连慎微。”

莫达低低念了一句。

这个人他始终看不明白。

他知道连慎微杀了不少朝堂有用的老臣,说一句权佞不为过。这样的人一般都贪恋权势,如果不想自己登上皇位的话,那必然会扶持一个傀儡登基。

但莫达观察许久,也没看出这位摄政王打算扶持谁。

他甚至都没有趁此机会,把边疆的兵权拿回来。

随着太子的长大,连慎微和小太子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不可避免,莫达以为他会找个机会杀了小太子,可是……却出了这南巡一事。

难道是想在南巡的路上杀了小太子吗?

还是说,连慎微不想杀他,但有足够的手段能控制住他?

厉宁封那边的情况被完全封死,他没有准确消息,只得按捺一段时间,倒是这太子南巡,是个很好的机会。

“牧向。”

“在。”

莫达掀开眼皮,望向阖眸慈悲的佛祖:“阿弥陀佛,连慎微是个变数,小太子也有明君之相。南巡之路多盗匪,可不要让他们出事才好。”

牧向点头:“太师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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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威严恢弘的大船扬帆,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流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