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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七月的尾巴,即便是早秋,可北京一带依旧略微能感受到几丝冷意。

由于朱瞻壑过几日便要南下,因此这次围猎的地方并没有选择很远,而是选在了古北口南边的丘陵之中。

这块土地在后世被修成了水库,而在这个时代则是丘陵与水泽共存的一块地域。

近万上直兵马将方圆十数里包围起来,朱棣与朱高煦、朱高炽、朱高燧父子爷孙几人则是各领一千骑兵,指挥军队驱赶猎物,最后由他们射杀。

正因如此,历代皇帝很少吹嘘自己在围猎中的武力,毕竟这不作数,并不是真正的游猎,除了某个兔子杀手。

“砰!!”

马背上,当枪声作响,一头梅花鹿中枪倒地。

与此同时,几支箭矢也命中逃跑的野猪,在狂奔十余步后,这些野猪纷纷躺在了地上。

“吁……”

手拉缰绳,一身甲胄的朱棣在倒下的猎物前打转,手里拿着一支马枪。

王彦策马上前来,从他手中接过马枪,为他装填弹药。

在其身后,朱高煦、朱高炽几人也策马而来,除了朱高炽,其余人纷纷穿戴甲胄。

虽然是骑马,但朱高炽也累得大汗直流,倒是朱高煦虽然多年没有进行马术运动,但骑术依旧精湛,而他胯下的赤驩虽然已经年老,但依旧不输四周的汗血马。

“爹,我还是第一次看您穿甲胄呢。”

从远处策马而来的朱瞻壑激动瞧着自家父亲,与他一样的,还有一直注视朱高煦的朱瞻基。

朱高煦的勇武乃世人所知,但他毕竟困居深宫十六年,身手是否落下很难说。

如今看来,他依旧是当年的他,仅刚才来说,他持弓在落后朱棣十余步的距离进行连珠射,几个呼吸间便毙命数头野猪,射术令人骇然。

经他手被射杀的野猪多是成年,身上有树脂和泥土覆盖,正常来说,力道稍弱的箭矢肯定无法射穿,但朱高煦手中的弓箭却能一箭洞穿野猪肉身,并且还去势不减,没入土中直至箭羽,威力可见一斑。

亦失哈翻身下马,将箭矢吃力从土中拔出,取来给朱高煦阅览。

“正值壮年,力气至巅峰,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我必然射不出威力如此的箭矢。”

瞧着自己射出的箭矢,朱高煦对左右的李失、李察说着,朱棣则是接过王彦装填好的马枪说道:

“有了这马枪,还要那弓箭作甚。”

朱棣一手持握把,一手持枪管下的木质枪托,对朱高炽和朱高燧道:

“你们俩骑射不行,用这马枪算你们占到便宜了。”

“儿臣惭愧……”朱高炽气喘吁吁的说着,朱高燧则是略微气喘,但不至于像朱高炽那么恐怖,如风箱般。

“瞻基,你可不能像你爹这样。”朱棣无奈看了一眼朱高炽,随后交代起刚才表现不错的朱瞻基。

朱瞻基闻言作揖道:“我爹喜欢读书,不喜欢骑射,请爷爷勿怪。”

“要怪早就怪完了。”朱棣有些生气,但还是压下脾气,心疼的看了一眼朱高炽。

“老大你身体不行,先回去休息去吧,让瞻基跟着就行。”

“那……那……儿臣告退……”

面对朱棣的体谅,朱高炽也没有推拉,而是直接答应下来,随后调转马头往营地返回。

朱瞻基见状,对身旁人眼神示意,汉王府的护卫立马调转马头,派出近百人护送朱高炽返回营地。

“走,我们三代人继续往里面走,看看能不能猎到熊和老虎。”

朱高炽一走,朱棣便抖动马缰,带着众人向着更深处围猎而去。

马背上,几乎所有人都时不时看向朱高煦。

兴许,他们是在怀念当年的渤海郡王。

“这感觉,我都以为我年轻了。”

跟在朱高煦身后不远处的李失啧啧几声,李察也摸了摸短须:“殿下还是那个殿下,这甲胄穿在身上,还有这林子……我都感觉回渤海了。”

李失与李察的话,代表了肇州左右二卫大部分兵卒此刻的想法。

太子很好,但却属于天下人,唯有渤海郡王,只属于渤海。

“爹,你现在还会打仗吗?”

策马上前,朱瞻壑兴致勃勃的看着朱高煦,朱高煦却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能带多少兵?”

“起码五百!”朱瞻壑抬了抬下巴,朱高煦闻言摇摇头:

“你什么时候能将兵十万再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与你一般大时,已经能将兵近数千了。”

朱高煦抖动马缰,策马跟上了朱棣的脚步,把吃瘪的朱瞻壑甩在身后。

亦失哈策马上前,轻笑道:“殿下领兵,便是陛下都不敢轻言取胜。”

“我就是好奇问问……”朱瞻壑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接着笑道:

“我爹既然那么能打,为何不带兵自己去打,我观古代御驾亲征的君王也不少,我爷爷也是如此,我爹为何不能。”

在朱瞻壑看来,大明已经步入正轨,自家父亲若是想,那完全可以提兵找一个对手收拾。

“殿下说过,为将者,敢战能战不言战,打来打去,死的都是百姓的儿子,除非必要。”

亦失哈对朱瞻壑解释着,朱瞻壑却不以为意:“那我们打交趾呢?”

“那是为了后世子孙。”亦失哈解释道:

“给后世子孙打下宜居的地方,再留下足够的钱粮,把战争都在这代人打完,那后代就可以享福了。”

“不过享福归享福,善战必亡忘战必危这个道理还是得记住的。”

亦失哈说完,便也策马跟上了前方的队伍,朱瞻壑闻言皱了皱眉,但还是将这件事情记下了。

距离他不远的朱瞻基也听到了这些话,深表认同。

不多时,他们便已经深入林中,而燕山经过多年的禁止砍伐,已经能看到许多大腿粗的树木了,这些树木放在以前自然是看不见的。

“这些树木长得好,如果从燕山到太行山,乃至河套的阴山都长出这样的树木,那河北之地也就不会遭遇沙尘暴了。”

驻足树木前,朱高煦伸出手摸了摸这些厚实的树木,略带感叹的开口。

身旁的亦失哈闻言点了点头,同时说道:“山西那边若是也下令禁止砍伐,树木涨势也应该会不错。”

“不一定。”朱高煦摇摇头道:“砍伐树木,说到底还是贫穷所致,这些年河北的树木之所以长得那么好,除了禁令,主要就是朝廷扶持,而且砍伐树木遭惩罚后,很难找到工作所致。”

“百姓担心找不到工作,因此不敢滥砍伐树木,至于更贫穷的,他们哪里还会管这些。”

“砍树和偷铁轨是一个道理,都是因为百姓贫穷才会铤而走险。”

“若是百姓富裕,谁又会去偷铁轨,砍树木呢?”

“我们要做的,是让天下百姓富裕起来,所以推动工业是必须要走的道路。”

朱高煦一边在山林道路之中骑着赤驩慢悠悠走动,一边与身旁的亦失哈解释着。

亦失哈闻言点了点头,同时也道:“说来惭愧,除了让百姓务工,奴婢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让他们比现在富裕。”

亦失哈这番话有些道理,毕竟大明现在还是农业社会,从纸面数据来看,大明朝似乎能做到人均耕地七亩多土地,但北方的七亩和南方的七亩所造成的收入差距却很大。

北京每亩地也不过产实粮二百斤,南方富硕之地却三百余斤乃至四百斤。

南方每斤米二文,北方却三文。

也就是说,南方粮价虽然便宜,但一亩地却能贩卖到手七八百文,而北方粮价虽然贵,但一亩地却最多六百文。

一亩地差距不算大,可七亩地的差距就很大了。

在气温骤降,粮食减产的这个时代,光靠小农经济,北方百姓是可不能比南方百姓富裕的,双方差距反而会不断拉大。

北方想从农业赚钱,只能搞大农场,但大明并没有那么多大农场给北方百姓,所以他们只剩下了打工这一条路。

事实证明,这条路确实不错,至少在过去十六年时间里,北方的工人数量从洪武年间的十二万骤增至如今的四十四万,比南方多出近十万人。

四十四万北方工人,他们身后是数百万人,让他们富起来,就等于让他们身后的人富起来。

只是这还不足以让朱高煦高兴,且不说整个北方如今有多少百姓,单说沿边近沙漠隔壁的百姓,那数量便不少于百万,而他们之中能获得工作的人并不多。

大明当下生产力还没提升,交通也不算发达,不然朱高煦倒是真想雇佣这些百姓植树造林。

“西北缺物资,东南缺银钱,唯有东北与西南和中原腹地还算均匀。”

“这天下百姓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得我们持之以恒的继续发展才行。”

留下一句评论,朱高煦便抖动马缰,跟上了消失的朱棣等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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