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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疾苦,多在衣食住行,交趾近海还好,类似不近海的地方,那才是真的疾苦。”“正因如此,父亲才会主修西北铁路,让西北民生物资充足而富足。”

交趾城外一片稻田中,虽是寒冬,但在这个只要能种地就不能荒地的时代,除非到了不得不育地力的时候,农民大部分是不舍得将田地荒下来的。

朱瞻壑带着朱瞻圻走在混凝土的道路上,眺望着这不足一丈宽的乡道与乡道两侧农田,忍不住叹气道:

“你我都没有见过几十年前的大明,但你我都应该见过当下的大明。”

“莫说别的,就单是用这水泥为百姓修建前往农田的乡道,便是历朝历代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朱瞻壑这话没错,尽管大明的水泥产量已经达到四十余万吨,但需要水泥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朝廷年初制定了官道标准,分别为国道、省道、府道、县道和乡道。”

“大明两百六十余府,全部连接起来没有二十几年苦工怕是不可能。”

“此前父亲说,朝廷的地域矛盾会从南北渐渐转变为东西,你是如何认为的?”

朱瞻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自家二弟。

朱瞻圻低头沉默,过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朝廷虽说还在以农业为基础,但商税已经渐渐抬头,东部沿海地区看似只有几千万人,但他们面对的却是朝廷宗藩下近两亿的人口市场。”

“西边不仅人口不足,地理环境还十分复杂,长此以往,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朱瞻圻虽说一直在打仗,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政务。

在他看来,经营内陆成本太大,产出太少,远不如经营海洋为重。

依仗大明的造船业和火炮技术,大明完全可以将全世界沿海的大部分地区给占领。

这些地方的价值,比内陆的价值大出太多太多。

当然,这些念头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实际是不敢说出来的。

但即便如此,透过他的只言片语,朱瞻壑还是了解到了他的部分真实想法。

“今年过后,你是无法继续在军队了。”

“我看你也不需要历练,有没有想过就藩的地方?”

朱瞻壑开口询问,但朱瞻圻清楚,自家大哥既然开口,那说明他有想让自己去的地方。

想到这里,朱瞻圻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大哥有什么推荐的吗?”

这种将自己命运交给旁人的感受很不好受,但形势如此,他不得不低头。

“如今西夷抬头,朝廷准备在北洲东海岸扶持几股势力,但我担心这些势力日后会联合西夷侵犯朝廷在北洲的疆土。”

“我想让你就藩北洲,但这并非强制,若是不想,或者是喜欢其它地方,那我也不强求。”

“……”听着自家大哥所说的话,朱瞻圻只觉得自家大哥变化有些大了。

虽说他口口声声说以自己的想法为准,但他既然已经开口,那就说明他倾向于将自己封往海外。

海外……

想到这个词,朱瞻圻心里就生出几分不服。

谁家没有不成器的孩子,凭什么他是老大就都得把好东西都给他,自己明明做的不比他差,可自己现在却要被封到北洲东海岸那种蛮荒之地。

“既然大哥希望,那臣弟自然领命。”

虽是心中百般怨恨,但脸上朱瞻圻却依旧不得不笑脸面对。

朱瞻壑见他这模样,当即也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头。

“你这次去是为了朝廷戍边,我会与父亲好好商量,给你多派些护卫的。”

大明的藩王就藩可不是丢出去不管了,朱瞻壑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派遣官员在北洲东海岸布置一个县,然后让朱瞻圻过去驻守,仅此而已,而非像先秦两汉那般赐予国土给诸侯王。

朱瞻圻自然知道自家大哥的心思,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家大哥变化很大。

一旦日后北洲东海岸的县城发展起来,那自家大哥一定会设府、设三司来管辖北洲,而自己无非就是个看门狗罢了。

“具体是谁的地盘,我们走着瞧……”

朱瞻圻心里不服气,脸上依旧对朱瞻壑毕恭毕敬:

“那就多谢大哥了,大哥什么时候返回北京?”

“明日便返回北京,这次来主要是想来看看你。”

朱瞻壑将目光转移到四周良田上,朱瞻圻也心中轻嗤。

所谓看看自己,无非是来看看自己好不好控制罢了。

看样子此前那兄友弟恭的模样,也不过是自己这位好大哥装出来的戏码罢了。

“既然你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我也就不用与你讲兄弟情义了。”

心中遐想的朱瞻圻不再开口,只是沉默着与朱瞻壑走了一段路,最后两兄弟才乘坐马车返回了交趾城。

当天夜里,朱瞻壑去拜访了傅让及他的子嗣。

对于朱瞻壑的到来,傅让早已知道,但他并没有轻易站队。

他父亲是如何去世的,那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自然不可能继续犯错。

毕恭毕敬的结束一场宴席后,傅让便以年老为由离开了宴席,留下自己的几個儿子陪朱瞻壑。

简单试探,朱瞻壑便知道傅让不准备参与天家的事情,对傅家也放心了不少。

宴席至半夜,朱瞻壑才返回了曾经的安南王宫休息,并于翌日清晨乘坐火车前往了海阳港。

海军早已安排好了舰队护送他,不过半个月他便抵达了广州,在这里拜见了齐王朱榑,并代父亲提醒他不要继续惹事后才乘坐马车北上。

由于就藩郴州的郢王朱栋在永乐年间便因为疾病而崩,无子国除,所以他倒也没有在郴州停留太久,只是看了看郢王府,让人好生管理后便继续北上。

在接下来一个月的路程中,他前往衡阳拜见了在此就藩的沈王朱模。

朱模行事还算不错,与朱高煦同一年的他,身体显然没有朱高煦那么好。

肥胖与三高缠身不说,酒色也掏空了他的身子,看得朱瞻壑直摇头。

由于湖广铁路已经修抵衡阳,故此朱瞻壑简单与朱模寒暄后,便乘火车北上了长沙。

在长沙拜见朱高燧时,他同时也将朱高炽的一些情况转告了朱高燧,提醒他注意注意身体后,便继续乘车北上拜见诸多藩王。

武昌的楚王、襄阳的唐王、南阳的宁王、开封的周王……

这其中,楚王和唐王还好说,但宁王和周王就需要注重礼节了。

宁王朱权依旧健在,五十岁的他身子硬朗,根据王府御医口述,朱权这身子再活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

面对朱瞻壑的到来,朱权也没有摆什么谱,而是与朱瞻壑讨论起他自漠北大捷南下就藩后的趣事。

返回南阳封地的这些年,他整日与王府学士交流,并编辑《通鉴博论》、《家训》、《宁国仪范》、《汉唐秘史》、《史断》、《文谱》、《诗谱》等文章作品。

朱瞻壑言谈间几句奉承,便让他心花怒放。

只是这心花怒放是真是假,朱瞻壑却是试不出来。

朱权毕竟是从洪武经历靖难,并活到如今的老人,在心计这方面,朱瞻壑还是太年轻,看不穿他很正常。

兴许是觉得朱权已经安于享乐,朱瞻壑在南阳待了几日便乘坐火车往开封去了。

在开封他并未见到周王朱橚,只因朱橚突然病重在后院疗养,并且已经到了走不动路的程度。

得知情况,朱瞻壑便将此事上报给了北京,而刚刚带着朱祁钺从西北肃州返回的朱棣在得知自家弟弟情况后,便乘火车南下去见朱橚去了。

腊月初九,朱棣抵达开封,并入周王府见到了六十七岁的朱橚。

朱橚与他谈了一个多时辰的过往,并说病好后想要前往紫金山祭拜朱元璋和马皇后。

朱棣答应陪同他一起去,并在开封陪了朱橚十余天。

眼看朱橚身体渐渐转好,朱棣本想带他去南京,却不想朱橚的情况突然变化。

腊月二十四日,朱橚薨逝于周王府前寝宫中,享年六十七岁,朱棣悲恸大哭。

消息传到北京,朱高煦宣布辍视朝十日,遣官赐祭,命有司治葬事。

在开封的朱棣大哭过后,便亲自为朱橚选定了“定”为谥号,并从大明宫内帑取金银十余万来为朱橚操办丧葬。

深得朱元璋喜爱的周世子朱有燉袭周王爵,接手自家父亲的一切丧葬事宜。

对于朱橚的离去,朱高煦并不感到难过。

毕竟冯胜被圈禁而死的事情,也与朱橚年轻时的顽劣有一定关系。

对于自家这位王叔,他除了唏嘘几声外,便再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在鞭炮作响的硝烟中,朱高煦率领天下百姓迈入了洪熙十一年。

这一年,大明朝人口突破一亿一千万,耕地突破七亿亩,财政收入也达到了五千八百余万贯,同时支出也突破到了六千四百余万贯。

虽然依旧是负支出,但随着盐酒茶油等商品的官营把控和布局,加上海外藩属国市场不断扩大,大明的财政增长也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不断增加。

天下正在按照朱高煦的计划不断进步,而相比较国力的上升,与之配套的教育与科技也在不断提升。

洪熙十年,中学毕业学子达到九万八千余人,其中大部分加入了蒸汽机、抽水机、蒸汽机车等高级工厂中工作。

略微优秀的选择参加科举走上仕途,或者参与其它地区中学教习的考试。

至于极为优秀的人则是被直接录用进入太学,授予正七品太学士的官职并参与研究。

经过优胜劣汰,如今的太学有博士三百余名,太学士却不断压缩到了三千人。

相比较永乐年间的七千多名太学士,洪熙十年留下的三千名太学士无疑都是对科学研究抱有极大热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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