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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躺着也不行啊,王完者他们不敢对爷爷撒谎。”

“那还是坐着吧。”

“坐着的话会不会太目中无人了?”

“那我站着?”

“站着好像也还不错……”

“嗯?”

哈密行宫之中,朱棣与朱祁钺心虚的讨论着,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朱高煦来到哈密的事情。

二人讨论了半天,朱棣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我是老子,我怕他干嘛?”

话音落下,他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胡子,侧目看向朱祁钺:

“你还小,他不会动手打你的……”

“太爷爷,您可不能让俺担这事情。”朱祁钺很精明,仅凭朱棣三言两语就知道了朱棣想让他背锅。

“俺这肩头,可担不起这种事情。”

“您要是让俺担,俺只好把您拉下水了。”

“你这小子!”朱棣闻言瞪大眼睛:“反了天了?”

“俺的命也是命”朱祁钺小声说着,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殿外便传来了唱礼声。

“陛下亲至!”

“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千秋万岁!”

那略带激动的唱礼声,足以说明在军队之中,朱高煦的地位到底有多崇高。

如今的燕山卫,基本上都是洪武三十年以后出生的卫卒。

正因如此,他们青少年时期,基本都是在永乐年间渡过,而朝野上下谁都知道永乐年间的新政是谁在推行。

如果是朱能那一时期的燕山卫,卫卒必然以朱棣马首是瞻。

然而如今已然是洪熙十六年,现在他们最尊崇的,毫无疑问是那位协助并开创永乐盛世,洪熙之隆的洪熙皇帝。

哪怕他们作为燕山卫,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这位皇帝几面,而今能近距离接触,他们自然激动。

成批次的脚步声响起,朱棣和朱祁钺的心不知不觉的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朱高煦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他们这才相信他居然真的从北京来到了这万里迢迢的西域。

“都站住吧。”

轻飘飘一句话,吉林卫与燕山卫的所有卫卒纷纷站住,胡季、刘勉和夏原吉还想跟上,但却被朱高煦眼神阻止。

他抬腿走入殿内,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此刻正在生气。

“咳咳……老二,你怎么来了。”

朱棣还能镇定自若的和朱高煦谈话,朱祁钺却鬼精的挪到了朱棣身后,把朱棣暴露在了朱高煦面前。

朱高煦没有关心这小子,而是看着朱棣健康的模样,渐渐安下心来。

他还真的担心朱棣病重,但现在看来,只是众人被骗罢了。

“父亲收拾收拾,明日我们返回北京。”

毕竟还在气头上,加上宫中确实有许多政务需要他主抓方向,所以他必须得回去。

然而面对他的话,朱棣却硬气道:“不去!”

“嗯?”朱棣的话,不仅让朱高煦诧异,便是连躲在他身后的朱祁钺都探出脑袋,目光惊讶的看向他的脸庞。

老爷子刚才可不是这模样啊,怎么突然那么硬气了。

不理会朱祁钺的目光,朱棣双手抱胸道:“我已经七十四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这次我汉人阔别六百年对西域用兵,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错过?”

朱棣这番话不管从道义还是民族都站在了制高点,让人无可挑剔。

确实,自从安西都护府失陷到如今,汉人的军队已经六百年没有踏足西域的土地。

朝廷真正控制哈密,也是在永乐年间才宣告完成,而这只是西域的一角罢了。

自大明开国到如今,虽说疆域早已超过汉唐,但唯独在西北的治理仍然不如汉唐。

可如果将亦力把里覆灭并收复,将大明的军队驻扎在怛罗斯东部的养夷地区,那才是真正的远超汉唐。

不过以此来做说辞,这未免有些太勉强了。

朱棣是太上皇,他在哪看不是一样,说到底还是想上战场打仗。

“您这身子,若是再走一遭战场,儿子承受不起。”

朱高煦默然开口,朱棣却道:“多活两年不如豪气一场。”

“男人,要么死在庙堂上,要么就死在马背上,窝囊地死在病榻上,四周都是哭哭啼啼的声音,我可接受不了。”

朱棣还真接受不了自己死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四周都是儿孙哭哭啼啼的声音。

那样的死让他觉得窝囊,所以如果要二选一的话,他宁愿死在马背上。

“太爷爷,您不是说不上战场吗?”

朱祁钺也被朱棣这话给弄得迷糊了,朱棣自始至终也没说他要上战场啊,朱祁钺一直以为自家太爷爷是坐在前线打仗指挥,现在这架势是要亲临阵前?

“小子,太爷爷再教你一课,要成大事就不能把要做而未做的事情说出来,惹人嘲笑。”

朱棣倒也不害羞,从儿子到太孙子,三代都被他骗了一个遍。

也就朱高煦了解他,不然朱祁钺估计还没上战场,就发现自家三千燕山卫骑兵被自家太爷爷带走了。

“您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朱高煦眉头紧皱,略微生气。

朱祁钺还是见到自家爷爷这么生气,当下被弄得缩回朱棣身后躲着。

朱棣口干舌燥,他也有些怕自家这个老二,但还是硬着头皮撒泼打滚:“怎么,要对你爹我动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到主位,从架子上拿起一把剑,拔出来直接丢到地上。

长剑跌在地上的锒铛声在殿内回响,朱棣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双手插在腰间。

“来,把剑捡起来,给你老子我一剑。”

朱棣话还没说完,朱高煦便躬身将剑捡了起来,弄得朱棣有些尴尬。

好在朱高煦没真给他一剑,只是将长剑插回剑鞘内,表情复杂:“您这是何必呢?”

“要么给我一剑,要么就让我继续待着,你回你的北京,好好去做你的皇帝。”

朱棣松了一口气,连忙叫嚣道:“我当个太上皇,想做什么还得看你的脸色,那我这是太子还是太上皇,到底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为了能在西域打一仗,朱棣也是没脸没皮什么都说了。

“您是父亲,我是儿子……”

朱高煦实属无奈,朱棣见状直接开口道:“儿子别管老子的事情,西域这场仗就算你不让我打,不让燕山卫陪我去,我老头子匹马单刀也要把这一仗打完。”

朱棣吃准了朱高煦不可能对他动手,只要朱高煦不动手,那旁人就不敢对他动手。

“你要是不怕丢脸,就让人把你爹我架回北京去,让天下人都看看,你是怎么对你爹我的。”

为了达成目的,朱棣也不怕说什么话伤了朱高煦的心,反正他也就这几年寿命了。

他的这些话,他敢说,朱祁钺都不敢听,只能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爷爷。

见自家爷爷面色如常,只是眼神略微复杂,朱祁钺都不得不佩服自家爷爷。

要是自己敢对自家父亲说这些话,自家父亲肯定会把自己吊起来打。

“沙盘摆出来吧。”

朱高煦叹了一口气,朱棣脸上立马露出笑脸,对身旁朱祁钺吩咐道:“去,没听到你爷爷说摆沙盘?”

“啊?喔!”朱祁钺被这两人折磨不轻,连忙小跑去偏殿,带着几个太监将沙盘给分批提出来,最后拼在一处。

沙盘上还插着朱棣布置的各种旗帜,以及各队兵马的木雕。

木雕背后写着数字,代表着兵力。

只是一眼看去,朱高煦便明白了朱棣的想法。

然而面对他的话,朱高煦却直接拿起旌旗,干脆利落的插到了焉耆盆地北部的山脉地形上。

“你这是干嘛?那里是山脉!”

朱棣急了,但他着急是正常的,因为就西厂所获的情报中,这地方确实是河谷山区,所以他没有想过从这里行军。

然而朱高煦不一样,他前世走过这条道,而这条道确实狭长,一百六十多里山路,方圆近千里也不过一個镇子,十几个村落罢了。

朱高煦记得,差不多在1890年前后,才有本土势力在这片山区里修建了一所黄庙。

直到后世建国后,这地方才出现了几个区所。

后世都如此,更不用提这个时代了。

“这里有一条河流,可以沿着河谷直插亦力把里河谷。”

朱高煦一句话,把朱棣眼睛瞪得老大,他连忙凑上前来:“西厂的新消息?”

“嗯”朱高煦没有反驳,而是直接开口道:“这条道差不多一百六十里左右才能走出山区进入亦力把里河谷。”

“不过这条道宽不过百来丈,窄不过数丈,极其容易被伏击,而且补给不容易。”

朱高煦话刚刚说完,朱棣便眼前一亮:“那就正兵两支分别向北疆和南疆出发,将他们的兵力吸引在南北疆,然后奇兵走山道入河谷,把这片富庶河谷直接拿下!”

“拿下这河谷,将山道修理过后,就能依靠河谷缴获的粮草支持南军补给,同时在北军绕道抵达河谷西侧的时候直接运输粮草前往!”

一旦说起打仗的事情,朱棣的脑子便又灵活了起来。

只是知道了一条谷道,朱棣就将南北大军后续的粮草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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