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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首日?复工, 扫清了积压的全部工作,理顺了待办的任务清单,还抽空和姜晓茹打了一小架, 可谓效率满满。

江媛媛称赞她:身残志坚, 尤为励志。

“有音姐在,谁想把这家公司搞垮都不容易。”下班时她送程音出门乘车, 推着轮椅嘴里如此念叨。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志向?呢,竞争对手?派来?的?”程音开玩笑。

小神婆一贯活泼爱闹的性格,这回却没有笑。

“音姐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在做对的事,其实在另一人看来?, 是在作恶。”

这么哲学?程音诧异回头。

江媛媛语调沉沉:“你知道吗,那天来?抗议的白发?大叔,前两天跳楼了。”

哪个大叔?杭州那个?

柳世?的舆论危机不归程音处理,是姜晓茹经的手?。这女人一贯是结果导向?,为达目的不管路径, 她要是用上什么激烈手?段,也未可知。

“没死,肋骨戳肺里了,刚抢救过来?, 但人没醒,要花一大笔钱,自杀的保险不赔。”

程音沉默了片刻:“有捐款吗?”

她不是见人就施舍爱心的滥好?人, 但这人她曾见过, 是个挺面善的中年人,即使落魄也看得出来?受过良好?的教育, 情绪再怎么激动都不会说脏话。而且他自己的衣服都已?经磨得毛了边,老婆女儿却穿得干净整齐,只肯自苦,不苦家人。

他的诉求也不过分,让柳世?付给他专利费,用于遣散公司的员工。

柳世?当?然不可能付,这相当?于承认了他的控诉——大型医药集团使用阴暗手?段,挤垮并收购中小公司,赤裸裸的垄断。

“有,我们都捐了,回头链接发?你。”江媛媛叹了口气,“音姐,你说柳世?要是垮了,是不是反而能养活更多人?”

一鲸落而万物生,是这个道理,但也不能这么想。

更大规模的生产更有可能带来?技术的进步和成本的降低,对大众反而有利……当?然,前提是大众真的能够得益。

“我不知道。”程音坦言,“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做对经手?的每一件事,至少在我们自己面临选择的时候,问心无愧。”

“可我们每天经手?的也就是些鸡毛蒜皮。”

“那可未必,”程音转过头不再看她,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上一次,记者能登上我们大楼的天台,不也就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人,不小心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江媛媛一惊,默默闭上了嘴。

和聪明?人讲话容易暴露马脚,以后她还是只跟她音姐聊八卦和塔罗。

程音和江媛媛在公司侧门等?车时,偶遇了下班的陈嘉棋。

其实不是偶遇,他特意来?找她想聊两句,但程音觉得他们除了工作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多余话题可展开。

运动会之后陈嘉棋给她打?了无数电话,她都没接,于是他长篇大论地发?信息,解释自己身不由己,一直跟程音对不起。

程音自己倒无所谓,他真正对不起的是程鹿雪,她又没有立场去?帮小程女士原谅什么人。

可陈嘉棋既然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注定就和她不会是一路人。

总之聊工作欢迎,聊私事就免了,已?读不回。

由于程音身边还有江媛媛,陈嘉棋并未直接上前与她招呼。

他穿得比往常讲究许多,有点孔雀开屏的意思,江媛媛立刻分享八卦,说陈嘉棋这段时间忙于相亲约会,估计是好?事将近了。

说完,她观察程音脸色,平静无波,完全置身事外的神情。

程音这种生人勿近的调调,还是跟她哥学的,一般人看着轻易不敢造次。

陈嘉棋站在旁边苍蝇搓手?,最后也没敢上前跟程音说上一句半句,头一低走了。

这一幕看在季辞眼里,根本就是畏罪潜逃。

虽是合法夫妻,在公司却不能表现?出亲密,季总只能委屈自己,下班时将车远远停在对面的街角。

隔着单面玻璃,看江媛媛笨手?笨脚扶程音上车,他略感焦躁。

见陈嘉棋贼心不死,妄图冒出来??*? 刷存在感,他十分焦躁。

总算看到程音的车发?动,季辞立刻示意司机“跟上”,老头摇了摇头——若不是知道他们如今住在了一起,他会以为他老板突然成了超级跟踪狂。

而且……不都领完证了吗?怎么搞出了这么浓的偷感?

两台车前后脚进了地库。

小区既然能住明?星,私密性自然有所保障。季辞的车后发?而先至,他下了车并未回家,站在地库等?程音抵达。

季辞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捻在指尖没有点燃,勉强起个安抚的作用——最近几天知知不爱搭理人,他的烟瘾犯得很容易。

但自从?她说了反对,他便再没有抽过一次。

老李继续坐在车里摇头。

烟不能吸,戳在车库吸尾气,季总竟然有今天,算是遇到了真克星。

克星上了一天班,整个人神清气爽,下车看到季辞,难得是轻盈的笑模样。

“坐了一天,累么?”他推着她进了地库层的入户门。

“不累。”她喜欢上班,工作让她充满安全感。

门口有防水台,程音想下来?自己走,被季辞连人带轮椅直接抬起,继续边走边聊。

“脚呢?疼不疼?”

怎么可能,季总有多夸张她都不想说,一早差人往她办公室送了无数东西,甚至还有可升降垫脚凳,若不是她紧急阻止,恐怕能将康复医生遣来?陪同办公。

程音还没回答,季辞已?经蹲下,抬起她的脚腕细细查看。

结论相当?小题大做:“有点肿,先去?泡个澡。”

他将她推入室内电梯,摁下了卧室层的按钮,程音脑中警铃大作——她听不得泡澡二?字。

那晚之后,她连浴缸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然而季辞君子坦荡荡,进了浴室,径自拆掉了她脚上的护具,拉高裤脚露出整截白净小腿。

过于白净了,他皱眉:“今天没抹油?”

红花油一天三次,在家时他会严格盯着她按时涂抹,结果第一天上班她就溜号。

“忘了。”

主要是味儿有点冲脑袋,即使想起来?她也不好?意思真抹,怕熏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程音不敢说话,她哥的脸开始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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