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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戚山雨先前为了安全起见而分发给他们的,柳弈一直随身带着,现在就藏在他的手提包的夹层里,而他的手提包则安安稳稳地搁在了后座上。

只是,这枚追踪器能派上用场的关键前提,是有人能及时发现他现在正身处险境之中。

想到这里,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掉落在他的睫毛上,但他不敢伸手去擦,只能用力地眨了眨眼。

其实柳弈能明白,为什么嬴川要让他来开车。

虽然给他双手自由,对嬴川来说,确实是一件有些冒险的事情,但现在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在逃嫌疑犯,而且为了抓住他,警方还在各大交通要道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人自个儿撞上去。

所以,嬴川必须让柳弈当这个开车的人。

因为柳弈是法研所的法医,若是在临检处被人拦下,只需要出示自己的证件,就能毫无阻碍地通过关口,别人根本不会在意他的同行者是谁。

当然,毕竟嬴川现在这个光头的特征实在太过分明,未免过临检时被人注意到,他早就做好了伪装,不仅戴上了假发,又用假体改变了自己鼻子和下巴的轮廓,再黏上一圈短胡茬,掩盖住假体的边缘,最后戴上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

这般可以称作是“粗糙”的变装,若是在大太阳下,那定然是很容易就会被人看穿的。

但换成是在深夜的车中,灯光昏暗,视物也不甚真切的时候,除非让人下车仔细检查,不然还真的很难看出什么破绽来。

此时已经时近子夜,即便是在市中心,路上来往行驶的车也不多了,柳弈两次想要悄悄放慢车速,尽量拖延时间,都立刻被嬴川发现。

第一次时,嬴川只是口头上警告了他一句。

但到了第二次,他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用刀割开柳弈的外套,刀尖从毛衣下摆钻进去,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足足十厘米的豁口。

当然,为了不影响对方开车,他划得并不深,可这依然还是让柳弈吃了大苦头,疼得眼眶都红了。

他也只得熄了心思,将车速控制在每小时三十公里左右,朝着出城的方向驶去。

在柳弈开车的时候,嬴川一直侧头注视着他,面带微笑,目光温柔,但拿刀的手却一点儿都没放松警惕。

他盯着柳弈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

“刚刚有一阵,你看起来有些紧张,为什么?”

柳弈并未转头。

感谢那道伤口,任谁的背上被人划了一道十公分的口子,就算只是皮肉伤,也是很疼的。

尤其是他的伤口压根儿没有处理,每次他转动方向盘,手臂动作牵动背上的肌肉,都会令他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痛感,而且渗出的鲜血将他的里衣黏在了皮肤上,一动起来,布料与伤口摩擦,更是在疼痛中添加了一种难以忍耐的麻痒感,让人难受得额头直冒冷汗。

所以此刻的柳弈一头汗水,紧抿着嘴唇,一副标准的正在忍耐疼痛的模样——这才不会因为赢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控制不好表情,以致于泄露了他真正的所思所想。

柳弈没能想到,哪怕在昏暗的车厢里,赢川还能如此敏锐,捕捉到了他因为追踪器产生的那一丝紧张。

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找个合理的话题,引开赢川的注意力:

“……我有事想要问你,希望你认真的回答。”

“我对你一直很认真。”

赢川似真似假地说,“你想问什么?那天咖啡馆我没有回答的问题吗?”

“我不想知道那个。”

让他意外的是,柳弈只是冷着脸,仿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背上的伤,却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问过的问题:

“我只想知道江晓原那孩子,还活着吗?”

“你居然问这个……哈哈哈哈!”

就仿佛猎物问的问题让他觉得很有趣一般,嬴川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扭头看向坐在驾驶席上的人,语气中还带着没完全收起的笑意:“果然,你就是这样的人。大多数时候,我都认为这样无用的温柔很可恨,在你身上,却显得很可爱。”

说着,嬴川倾身过去,替柳弈擦掉额角沁出的冷汗。

“伤口很疼吗?”

他柔声说道:“我这儿有布洛芬,吃一颗?”

柳弈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同时甩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刀。

“告诉我,小江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第三次重复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