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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社日,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

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享受着秋收之后难得的休闲时光,吃社糕喝社酒。就连男子们在这一天也有充分的理由放下针线活,因为秋社日的习俗,就是无论男女老少皆辍业一天。

这一天最开心的自然是孩子们,撒了花似地疯玩,大街小巷都是孩子们的嬉闹声。

沈黛末也在这一天偷了懒,睡了个懒觉,本想着睡到十点钟就差不多了,结果没想到一下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当她醒来时,一旁的床褥已经整齐的叠好了,枕边一片冰凉。

沈黛末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下楼。

只见冷山雁已经在厨房外面令支了一个灶台,以及用一块大板子和两根凳子搭起来的临时备菜区,正在做社糕、社饭。

他宽大的袖袍被挽起,腰间系了一根围裙,显现出了他原本被外袍遮掩住的劲瘦腰身。一手握刀,一手握菜,在菜板上熟练的切菜备菜,腕骨修长如玉,手背上隐隐显现出青筋轮廓。

刚从水盆里捞出来的新鲜蔬菜,清清凉凉的水珠打湿了他修长干净的指尖,一旁的锅中水已烧开,正蒸腾出沸腾的水雾,像一团烟云似得在空中散开,缭绕在他弧度寡淡轻薄的眉眼间。

听到沈黛末推门而出的动静,冷山雁抬起眼眸看向她,一瞬间,仿佛被香火祭祀的低垂神像活了过来。

“妻主。”他隔着厚重的烟火气唤她,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仿佛一根羽毛在她的耳朵里轻轻挠痒。

“……早。”沈黛末低声回应。

“娘子可算是睡醒了,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白茶端着脸盆和帕子上前,笑吟吟地说。

沈黛末点点头,拧干湿漉漉的帕子洗脸。

热毛巾敷到脸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重击音吓了她一跳。

白茶立马不耐烦地道:“阿邬,你的动作能不能别这么粗鲁?惊着娘子了。”

阿邬?

沈黛末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原来阿邬就站在冷山雁身后的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劈柴,刚刚的声音就是他劈柴的时候发出来的。

阿邬和冷山雁离得这样近,阿邬的身材又高大挺拔,过分鲜明。

但刚才沈黛末的眼里却只看到了冷山雁一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为了背景板,美貌真是吸睛利器啊!沈黛末心想。

“对不起……娘子。”阿邬紧紧地攥着斧头,不安而局促地低着头,磕磕巴巴地道歉。

沈黛末随意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你继续吧,不用在意我。”

阿邬握着斧头,依然不敢动。

白茶忍着不耐烦,走到阿邬身边,背对着沈黛末,用指尖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小声道:“娘子让你继续干活,你就继续干活,傻愣着干什么?我以前只当你是个哑巴,没想到你还是个聋子?别这么木讷行不行?”

白茶掐阿邬的时候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被掐过的都知道,指尖拧人哪怕力气不大,被掐的人都会感觉到疼。

阿邬也本能地缩了一下。

他是块头大,时常被人当做傻大个欺负,但其实他很怕疼。

在白茶的催促下,阿邬很快就重新砍柴。

白茶看着他的样子,小声嘟囔道:“真是的,平常是个哑巴,干活的时候把我吓到了也没见你开口啊,娘子一被吓到,你倒是突然会说话了,都说你老实木讷,我看你聪明着呢,早不砍柴,晚不砍柴,偏偏娘子睡醒了,来院子里走动了,你就开始砍柴了,争着表现自己,切——”

阿邬砍柴的动作微微一缓。

他想要解释,他并不是故意在娘子面前表现自己,而是听郎君说,平日娘子早起读书太累,今天秋社日就让娘子睡个好觉,他才没有在早上把新买回来的柴火劈好,怕动静太大,惊扰了娘子的美梦。

直到看到娘子睡醒了,下了楼,他才敢开始干活,却没想到还是惊扰到了她。

阿邬盯着手里的斧头,看着自己一双布满老茧,粗苯的大手,他瞬间想起了刚才白茶骂他的那句‘粗俗’,自卑的情绪再次在眼底蔓延开来,只能通过不断地干活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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