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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喻年一路都打着哈欠,眼角都泛出水花。

应泉深载着章云尧走了,这两个人从认识起就隔三差五地打闹,好起来却也像合穿一条裤子,勾肩搭背地靠在一块儿对喻年挥手,哥俩好地跑了。

喻年摇摇头,对祈妄吐槽,“三人行必有小可怜,我觉得他俩现在已经在排挤我了。”

祈是只是笑了笑。

他想起应泉深刚刚看他的眼神,像在审慎地看着骗走自家孩子的混蛋。

喻年一只手撑着头,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漫不经心,问,“刚刚泉深跟你说什么了。”

他早就看见了应泉深跟祈妄在聊天,两个人神色都内敛克制,瞧不出一点轻松的意味,他心里惴惴,根本也没心思听章云尧和调酒师的你来我往。

但他也没去打扰。

祈妄也没隐瞒,“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伤心。”

喻年不太信,“就这?”

以应泉深的性格,没跳起来把祈妄打一顿都算收敛了,居然还能这么讲道理?

天上下红雨了不成。

祈妄肯定道,“真的,”

他复述着应泉深的话,“他说他这个人并没什么立场,我让你伤心,他就会讨厌我,但你选择了我,那他也会去接受。”

祈妄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很疼你。”

喻年不说话了。

他降下了一半的车窗,夜风拂面,吹起他额头的碎发。

他几乎可以想象应泉深无奈的脸,明明小时候应泉深看着也是个小傻逼,长大却也成了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

他轻轻笑了一声,心想应泉深能这么冷静,应该也有章云尧的功劳。

认识他这些年,也算应泉深跟章云尧倒霉,又要安抚他的失恋心碎,还要发动所有力量陪他找人。

可是他们三个人坐在伦敦的广场边分着一瓶热红酒,咬着刚买的可颂,听街头艺人谈着吉他,那样的时光又这样好,足以铭记终身,让这两个人一边叹气一边还是始终不松开他。

当天回家以后,喻年还不太困,坐在地板上整理他的收藏品,但他理着理着又想起一件事。

他抬起头,看向正在电脑前的祈妄,他前几天突然想五月份去看鲸鱼,祈妄正在做攻略。

他想起当初在江阳县的时候,祈妄跟他说过,会带他去自己长大的地方看一看,将一切过往都摊开在他眼前。

他轻踢了祈妄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

祈妄视线从ipad上移开。

喻年犹豫了下,“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回你长大的地方看一看吗?”

其实他也不是执拗于这件事,他能猜到祈妄长大的环境应该很恶劣,不知是怎样的颠沛流离。

可祈妄愿意与他坦诚,也是在对他敞开心扉,他也隐隐感到高兴。

但这句话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微妙的懊悔,“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左右他跟祈妄已经复合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他也不知道现在再提起过往,对于祈妄来说,还算不算揭开伤疤。

祈妄的手指触碰到屏幕,无意识点开了一个视频,吵闹的笑声传出来,又很快被他关上。

“我不是不准备带你去……”祈妄有些轻微的语塞。

他关闭了浏览的页面,拿着ipad站了起来,坐在了喻年旁边的地板上。

他的过去像一场潮湿泥泞的黄梅天,墙壁遍生青苔,四处都斑斑驳驳,阳光吝啬而稀薄,是一个与喻年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思考着措辞,对喻年解释道,“不是不想带你去,但我长大的那个地方一直发展得很落后,也没有太好的酒店,天气也很差,所以我总想等暖和一点再带你去。”

他从ipad里找到一个加密的文件夹,点开后,出现了几张图片,上面是阴沉沉的天,破败的巷子。

祈妄很少会打开这个文件夹,也很少会看见这几张图,但他又始终保留着,大概是因为人总会留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哪怕那是一根刺。

喻年的视线也被照片吸引了,他有点困惑地望着那几张照片,昏沉的天,脏污的巷子,流浪狗摇着尾巴,有一面墙体已经剥落了,露出里面的红砖。

这里很明显是某个荒凉的镇子,照片里面有一扇紧锁的大门,门上挂着沉沉的锁链,后面是似乎久无人烟的院子,墙上生着杂草,还有破碎的玻璃碎片,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看向祈妄,迟疑地问,“这是哪儿?”

祈妄淡淡道,“这就是我曾经住的地方,从两岁到十三岁,我都住在这里。是个很偏远的镇子,一直到00年才通了水电。”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上的大门。

他到现在还记得门后的样子,光照差劲的堂屋,总挂着一张破败的塑料纸,上面印着财神,屋子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垃圾,空气里流淌着劣质酒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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