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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音听说大嫂要灌香肠,拉着宋时初跟宋时玥来围观,然后惨被姜椿抓壮丁。

宋时音被姜椿教(压)导(榨)两年,刀工还算过得去,加入切肉片队伍。

宋时初跟宋时玥不会切菜,姜椿也没时间现场教学,就安排她们当搬运工,负责将案板上切好的部分肉片搬运到旁边的大木盆里。

一时间丹桂苑内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宋家众人得知此事,反应不一。

周氏跟李氏姨甥俩嫌弃得不行,恨不得绕着丹桂苑走。

甚至还不许她们院子的仆人靠近丹桂苑,免得带回来甚不该有的怪味。

其他尝过辣炒猪肠美味的人,心里不免期待起来。

姜椿也没辜负他们的期待,也做了一部分辣味的腊肠。

她将钟文谨给的辣椒放到烧热的铁锅上干煸一番,用药碾子碾成辣椒粉,然后与其他香料一起倒入木盆的肉片里。

腌制大半日,等次日她学完宫廷礼仪回来后,便开始灌香肠。

古代虽然没有灌香肠的机器,但难不倒她,她直接问大厨房借了几个分装酱油醋等调料的大漏斗。

将肠衣套到漏斗末端,然后往漏斗里塞肉片,被堵住就拿筷子捅一捅。

效率竟然还不错。

两大盆肉,半下午的功夫就全部灌完了。

灌完后,用麻绳将香肠扎成一节一节,然后悬挂到背阴处风干。

一般风干个七到十天就差不多了,具体她得看香肠的风干情况来定。

看着悬挂在小厨房西墙根下大半面墙的腊肠,姜椿只觉满满的成就感跟满足感。

灌好腊肠,就算再如前年那般闹粮食饥荒,也不会没肉吃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手中有肉,心中不慌。”?

可惜这腊肠才刚灌好,还没到能吃的时候,不然明儿进宫时她可以带上一包,给太子妃他们一家子尝尝。

*

次日一大早,姜椿就被桂枝喊起来。

庄氏为了节约时间,直接让大厨房给她跟钟文谨单送了早膳,让她们吃完早膳,梳妆打扮好再去正院。

桂叶比桂枝性子活泛些,见自家奶奶头一回进宫,竟一点也不紧张,早饭该吃多少还吃多少。

忍不住笑着夸赞道:“奶奶果然是个见惯大世面的人儿。”

姜椿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横竖天塌下来还有个高个的顶着呢。”

太子妃是自己的大姑子,她若是喜欢自己,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如此自己就能隔三差五从她那里薅点高奢羊毛回来。

若是不喜欢自己,那也不打紧,以后有事就让宋时桉出面,自己尽量少与她接触就是了。

总不能她因为当上太子妃,自觉身份不同,就对娘家兄弟的婚事横加干涉,逼宋时桉休妻?

她当然可以这么做,但宋时桉又不是泥捏的,肯听她的才怪。

没见庄氏跟宋振庭两个聪明人,即便再不喜欢自己,也没明面上让自己没脸嘛。

总不能好竹出歹笋?

怀着这样一点都不忐忑的心情,姜椿穿戴一新,带着更稳重些的桂枝去了正院。

才一走进正院正房的东次间,庄氏就抬眼,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姜椿身上穿着烟霞红织锦缎直领对襟长袄,下头是粉色细褶裙,外罩一件红狐皮斗篷。

达官显贵们在衣着打扮上头甚是讲究,不管大毛还是小毛衣裳,都是毛皮在里,外头另罩有一层锦缎之类的面子。

显得低调而又奢华。

姜椿可好,竟然反过来披,火红的狐狸皮朝外,跟个偷了别家大毛斗篷就着急慌忙显摆的偷儿似的。

头上的首饰倒没甚可挑剔的,因为她直接用的是太子妃先前打发柳嬷嬷送来的那套赤金镶珠头面。

只多簪了一支黄灿灿的腊梅绒花。

庄氏淡淡道:“你斗篷披反了。”

姜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狐狸斗篷,然后抬眼看向庄氏,笑嘻嘻道:“没反呀,我是故意这么披的,这么披好看。”

火红火红的狐皮斗篷,瞧着就喜庆,特别衬自己的肤色。

要是将这么华美的毛皮穿在里边,跟锦衣夜行有甚区别?忒可惜了些。

而且她不但自己反着披,还让宋时桉也反着披。

他肤色白皙,脸蛋又绝美,披一件纯白的白狐皮斗篷在身上,显得既清贵又超凡脱俗。

简直不要太好看!

为免庄氏唠叨自己,她果断甩锅:“夫君就是这么披的呀,我还是跟他学的呢,母亲要批评的话,先批评夫君,他才是罪魁祸首。”

庄氏白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桉哥儿可是自己的亲儿子,除去被抄家的这两年,过去二十二年他都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能不晓得他的习惯跟喜好?

他压根就没有斗篷反披过,一次都没有!

姜椿这家伙,还真是很擅长让桉哥儿替她背黑锅呢。

姜椿笑嘻嘻道:“我猜母亲信。”

庄氏:“……”

她才要说丫几句,钟文谨进来了。

庄氏一见着钟文谨的打扮,就立时皱眉,顾不得理会姜椿了。

她无语道:“你怎地打扮得如此寒酸?”

衣裳倒罢了,都是府里统一做的,料子用的都是一样的,只颜色跟花样上有差别。

头上首饰实在太过寒酸,竟只插了两支小钗跟一支红梅绒花。

跟姜椿一比,简直就跟被后娘苛待的小可怜继女一般。

庄氏瞪她,质问道:“我先前不是给了你两套从首饰铺买回来的头面?”

钟文谨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婆婆的确给了自己两套头面,但她如今在忙洋货行的事情,每日一睁眼,就有好几处需要用钱的地方。

总不能全花用大嫂的银钱?

所以她就将其中一套半头面给拿出去当了,换成了银钱。

反正钟文谨不是个很在意自己外表的人儿,而宋时锐这个相公,无论自己打扮还是不打扮,他都说自己好看。

那索性不打扮好了。

她也没有隐瞒,实事求是道:“我当了,换成银钱正好可以贴补到我跟大嫂的洋货行里。”

庄氏:“……”

姜椿:“……”

二弟妹你是懂怎么气人的。

果然庄氏听完她的话,立时就气炸了:“当了?换成银钱贴补到洋货行里?

我前脚从首饰铺买回来的头面,你后脚就将它们送去当铺,中间亏掉多少银子暂且不说,若是被人知晓我们宋家的儿媳妇需要靠典当头面度日,我们宋家的脸面往哪搁?”

姜椿:“……”

她好好地坐在这里,甚都没说,怎地就莫名其妙中木仓了呢?

要说宋家人里头谁典当东西最多,那肯定非自己莫属。

而且她典当东西时,还明里暗里暗示自己是替宋家人当东西。

如果这么做会让宋家丢脸的话,那宋家的脸大概早就被自己丢完了,丁点都不剩。

姜椿见庄氏气得脸色铁青,心口剧烈起伏,怕她气出个好歹,连忙安抚道:“母亲您消消气,别跟二弟妹计较,她应该是穷得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打那些头面的主意。

往好处想,二弟妹她宁可典当自己的头面,从此光秃着脑袋,也不愿伸手朝母亲您要钱。

光凭这一点,就吊打全京城不知多少人家的儿媳妇了呢。”

庄氏:“……”

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没法反驳。

但素日在家倒是没所谓,打扮得素净些,还能硬着头皮夸一句朴实。

进宫就不一样了。

若不打扮得隆重些,叫宫里其他人瞧见了,还以为她这个当弟媳妇的对太子妃这个大姑姐有意见呢。

庄氏没法子,只能让珊瑚开了个她的妆奁,挑了支赤金三尾凤钗以及一对羊脂白玉压裙佩给她。

过程中做好了姜椿张口朝自己索要头面的准备,不患寡而患不均,她这等不肯吃亏的守财奴,怎可能放过这薅羊毛的好机会?

谁知她竟真放过了,全程只笑眯眯地瞧着,没说任何讨要的话语。

庄氏抬眼看向她,诧异地挑了挑眉。

转性了?

庄氏觉得不太信。

毕竟,青山易改,本性难移。

“母亲看我做甚?”姜椿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笑嘻嘻道:“母亲是不是觉得我今儿打扮得特别好看,所以这才忍不住看了我一次又一次?

哎呀,没办法,谁让我天生丽质,随便插几根钗,就变得跟仙女下凡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庄氏:“……”

这家伙的厚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不然怎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语来?

她没好气道:“你正常点,别发癫。

记住,到了宫里少说话,更不许说莫名其妙的疯话,要是把宫里的贵人们给吓着了,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姜椿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自己又不是个傻的,在家无所顾忌就罢了,到了宫里还这般满嘴跑马车的话,是嫌自己活腻歪了?

只是姜椿这会子还不晓得,很快她就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了。